我沉默地盯着他,慢慢说,“他跟你不一样。”
“这场大戏光靠我一个可办不起来。为了杀了我,他不惜牺牲这么多人,哦,包括他可爱的小宠物,”加布里·塞尔温戏谑地说,“想想吧妹妹,他与我唯一的不同只在于你痴迷他,所以心甘情愿做个瞎子。”
“为了杀你?”我微微眯起眼睛。
“噢,是的,我们好早以前就交过手啦,不过他似乎觉得没必要提醒你还有个哥哥这个事实,”加布里·塞尔温的笑容稀薄又缺乏温度,“毕竟我们才是一母同胞的血缘兄妹嘛,你要是跟他闹起来该怎么办?”
对话像冰一样刺进耳朵,“我没有乱认亲戚的习惯,”我冷冷地说,“妈妈从没跟我提过还有个哥哥。要不就是你是个假货,要不就是你根本不值一提。”
两双近似的黑眼睛互相冰冷地对视着,被忤逆和挑战权威的不悦在加布里·塞尔温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稍顷,他轻轻扯开了些嘴角,露出个并不能称之为微笑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少得可怜的对唯一妹妹的耐心也在逐步告罄。
但他还是开口解释,“因为我一出生就被献给了格林德沃,像献祭给神明的肉猪那样。然后我们的父亲又告诉母亲说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加布里·塞尔温说,“我以为迈恩哈德做出什么事你都不会感到惊讶了,妹妹。而且你杀了他,这很棒,虽然你抢了我最想做的事。”
听到他称呼我的妈妈为母亲让心里又感到一阵不适。
我深吸口气问,“既然格林德沃已经有了你,那他为什么还要我?”
“显而易见,”他说,“因为我是个,怎么说呢,格林德沃称之为……没有价值的残缺品。”他抬起手臂,裸露的皮肤慢慢浮现出白色的鳞片,手指弯曲成了尖爪,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兽化,看起来畸形又恶心。
“我没有办法变出完美的麒麟阿尼玛格斯形态,格林德沃试图改善这个情况,但在几次危险的实验之后,不但没有成功,而且使我畸变得更加严重了。所以,他们放弃了,像垃圾一样丢弃了我,”他的爪子朝我摊了摊,“接着又造出了你。”
“但你仍然是亚克斯利的血脉,”我瞥了眼套在他手上的戒指,心想没有人会怀疑他跟迈恩哈德的关系,不但是因为那个同样的刀削似的鼻子和深陷的阴郁的眼窝,还有那种同样的冷血和残忍的气息。
“迈恩哈德怎么会容许一个残次品玷污家族的荣誉,”他仿佛浑不在意,“他把我丢给了自己的走狗塞尔温,然后挂了个私生子的名头。私生子,加布里·塞尔温,”他大笑起来,直直地盯着我,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悲惨的故事没让我产生多少同情,毕竟那个被当作零嘴的吸血鬼的惨况还历历在目,但我仍然试图说些什么让他放松戒备,“格林德沃已经死了,迈恩哈德也死了,我们没有继续敌对的理由。”
“确实没有。格林德沃死了,他加诸在我身上的咒语才得以解除,我才能恢复自由,”他放下可怕的爪子说,“事实上我应该感谢你,妹妹。”
“不用谢,”话音未落,我瞅准时机,魔杖朝他甩出一道红色的光。
像刀片一样锋利的咒光打在横亘他身前的布满鳞片的手臂上,只留下浅浅的划痕,随即那利爪迎了上来。
我往旁边避开,堪堪躲过攻击,利爪在身边几厘米的地方落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它沿着地毯滑行,凿下深深的凹痕。
我就地一滚,头也不回地朝空出来的大门跑,但加布里的速度显然要快得多。
没几步,察觉到脑袋后面的发丝被疾风吹动,我只得再次往旁边一侧,同时一束纤细的银色火焰猛地从杖尖喷出直冲追上来的男人。
在火焰的高温下,他胸口的衣服很快被灼烧出一片,但也仅此而已,漏出的覆盖了鳞片的胸膛一点都没有损伤。
加布里还有空隙朝惊愕的我笑了声,不躲不闪地猛扑过来。
像是被一辆巨型卡车撞倒了,头和肩膀重重地撞击在地板上,来不及适应骤然袭来的晕眩,紧接着一个沉重的东西压住了我的身体。
是加布里·塞尔温,这个混蛋单膝跪地,整个人压在我的胸口,闷得几乎让人想吐,而另一只爪子则钳住了试图扭动魔杖的手。
沉重的压迫使得肋骨几乎要无法受力般下陷,我拼命吸着稀薄的空气,使自己免于窒息。
最让我慌张的是那张慢慢垂下来的面孔,浓重的血和金属的味道随之扑面而来,恍惚间,莫名想到自己曾经觉得这张脸很好看。
这才是真的瞎了眼,我暗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