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直在强忍着心中翻腾的情绪, 但当那种让他无法抵御的恐惧袭来的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都陷入到了当机状态。
“滴答。”粘稠的血液沿着他的下颌缓缓向下流淌, 浓郁的血腥味和糜烂的腐臭味几乎填满了整个鼻腔,像是一具由内向外腐烂的尸体。
原本嘈杂的环境逐渐变得安静,静谧的画室中,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白寻看向周围的人们。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陷入了停滞,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直勾勾地望着画作的方向。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呆滞麻木的, 无神双瞳如同蒙着一层灰尘的玻璃珠,几乎无法映照出任何的景象,就像是摆放在橱窗中的拟人模特,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失真的僵硬感。
“你们这是怎么了?”白寻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创造出来的这幅作品竟然会带来如此大的影响。
虽然不知道他们身上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显然这幅画是留不得了。
只是眼前时间有限,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画出一副全新的完整的作品了,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反正她也不在乎成绩高低。
白寻正准备撕毁画作,但在这时,画作上色彩斑斓的色块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位移,还没等她看仔细,画面上的图案就出现了新的变化。
“唰——”似是指腹摩挲纸张的声响,刺耳的摩擦声传入耳中,带来一种浑身颤栗的酥麻体验。
白寻感觉自己的大脑似是陷入了一瞬间的空白之中,当她回过神来时,面前的这幅画作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透明的翅膀上布满了如同叶纹脉络般的翅脉,像是色彩斑斓的琉璃瓦,但若是仔细辨别就会发现隐藏在翅脉中的宛若眼睛般的诡异花纹。
这是什么?
白寻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幅景象了,之前在梦中她就见过类似的画面,但那毕竟是梦,当梦中的景象出现在现实中的一刻,之前她所感受到的那种强烈的恐惧感就变得更为浓郁了。
像是铺面而来的浪潮,她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极为强烈的窒息感。
白寻很少感觉到恐惧,甚至在母神面前她都从未表现出哪怕半分怯意,但当这双翅膀呈现在她面前的一刻,她却感觉到了这种极为强烈的情绪。
这到底是什么?
硕大的翅膀从狭窄的画框中艰难地挤出一角,但仅仅是翅膀尖端的部分就能占据这个教室将近一半的面积,但这也只是冰山一角。
相比起这个庞然大物,这个承载着它的画框显得是如此渺小,甚至已经开始出现崩裂的趋势。
“咔嚓。”伴随着绷裂的声响一并响起的还有一道缥缈悠远的声音,虽然还看不清这个庞然大物的本貌,但从声音上来看,这似乎是一位女性。
“没想到我们竟然会以这种形式见面。”
“你是谁?”白寻感觉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但她翻遍自己的记忆,都没能找到与之相似的身影。
“我是谁,这个问题很重要吗?”那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似是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非常有意思,她继续道,“我以为你会更担心你的同伴呢,但该说不说,这样的结局,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心冷情。”
白寻微微眯起眼睛,从对方的这番话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你认识我。”
而且对方认识的极有可能是失忆前的她。
“纠结于这个问题有意义吗?反正你也不记得你的过往了,就算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是吗?当然,如果你执意要知道答案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但你的同伴们还能承受住吗?回头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吧,”
虽然我没办法一直待在这里,但是在我降临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可是非常不好受呢。”
听到她的这番话,白寻极为艰难地转过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蒙着一层无法辨清的雾霭,白寻看不清他们的五官,但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的情绪,他们在饱受折磨。
哪怕现在的时间已经陷入停滞,但他们身上溃烂流脓的伤口却还在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们的神经。
白寻的大脑一阵嗡鸣,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畔不停地回荡。
他们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他们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他们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