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脚钉死在了地砖上,怎么都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因为痛苦而不断地抽搐着,那张沾满血液的脸庞也因此一点点地映入他的视线中。
那是一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
联邦中曾经流传着这样一则笑话,做事留一线,毕竟你不知道你所面对的敌人是否是你失散的亲人。
对于底层人民来说确实如此,他们中的多半都是一群生父生母不详的人,他们的生父很可能是四处播撒种子的种马,母亲可能是被拐卖成生育机器的失足少女。
总之,底层人民的世界就好像是一场游戏他们只是游戏进程之中法一个意外,而像是他们这样的意外,比比皆是。
但尽管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又能怎样?从小就是孤苦伶仃的罗桑根本不懂亲缘为何物。当恐慌的情绪退散后,涌上心扉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恨。
如果对方真的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为什么,他可以享受更加丰足的人生,可以拥有更好的机会,而他只能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呢?
这不公平!
又或许对方只是个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但在这一刻,罗桑只想借此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恨意很快侵蚀了他的大脑,他用手中的石块不停地捶打着对方的脑袋,直至对方的脑袋被他砸成一团软烂的泥。
罗桑这才停下动作,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彻底浸透了,和血液混合在一起黏答答地贴在自己的身体上,或许他应该脱下这件碍事的衣服,但在此刻,他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罗桑躺在地上,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忽而一角白色的衣袍闯入到他的视线中,他望向来人,只看到一张笼罩在阴影之中模糊不清的脸。
后面的记忆大概是被光明教会用某种力量封锁住了,白寻也无法强行破除禁制。
她将神情恍惚的罗桑一把推到地上,转而看向面色苍白的助理。
看到罗桑的记忆后,助理自知逃不过这一劫,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跑,但却被艾尔维斯拎着衣领丢了回来。
他一屁股栽倒在地上,仰头望向白寻。
她双眼微微弯起,幽紫色的眼瞳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表情,惊慌失措、憎恨、愤怒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还算清秀的脸瞬间变得扭曲。
“你……”话音未落,魔法符文便在他眼前迅速汇聚成型,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魔法阵的形成速度显然比之前快得多。
助理过去也开始在众人眼前播放。
但谁也没想到,他第一次作恶竟然是在七岁那年。
助理的家庭环境要比罗桑稍微好点,但也只是稍微而已,他虽然有个还算完整的家但依然要为了一日三餐发愁,在这种一家三口都只能勉强维持温饱的情况下,他的父母却执意要再生一个孩子出来。
助理不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他们一家已经过得极为艰难了,又何必再诞下一个拖油瓶呢?但是年仅六岁的他根本无法无法反抗大人定下的决策,他就这样看着母亲的肚子如同吹气球般一点点膨胀起来。
好几次看着站在楼梯拐角处的母亲,他都有种想要把她推下去的冲动,多么可怕?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
那时候的她并没有分明的善恶观,他只觉得,这样可以扼杀掉这个即将到来的生命,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个生命的到来。
十个月后,这个孩子降生了,是个妹妹,像个猴子一样又干又瘦,脸上还布满了深刻的折痕。
真丑。
他并没有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一丝感情,反而越发的憎恨她,尤其是看到她得到了父母的全部宠爱。
金贵的奶粉是妹妹最寻常的口粮,平时舍不得吃的肉和海鲜,也因为妹妹的到来被屡次搬到了餐桌上。
按理说,他也可以享受到妹妹带来的荫蔽,但实际上,他仅仅因为想要多吃一根鸡腿,就被父亲打断了手臂。
这种落差也让他的心理变得越来越不平衡,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带着妹妹离开了家。
妹妹虽然还不通人事,但她似乎已经能够察觉到善和恶的分别,对于他的靠近,她万分抗拒,张开没牙的小嘴哇哇大哭,他不得不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然而等他带着妹妹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怀中个瘦瘦小小的身体已经逐渐变得冰凉僵硬了。
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欣喜,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妹妹带到自己多次探点后才找寻到的埋骨之地——一个臭气熏天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