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玩一点点。”
“嗯?嗯。”
虽然听不懂要怎么做到“只玩一点点”,但小人鱼还是乖乖答应了。
然后关教授就身体力行地演示了,怎样叫“只玩一点点”——
即,臂弯勾着小人鱼的腋下,把人吊起来。
海浪上上下下,堪堪先没过小人鱼垂下的趾尖,随后才没过其身后男人褪了鞋袜的赤足。
这低温还算在关教授的忍耐阈值之内,教授算是受得住。
而对小人鱼来说,温度完全压制不住好奇心,他饶有兴致地探出足尖,去够那翻腾的浪面。
透着粉的趾头悬在墨蓝色的水面,被风推动的浪尖水体变得轻盈透亮,足够跃起,吻住小人鱼的趾尖。
大概是还没用这副人体好好感受过海水,小人鱼觉得有点痒,咯咯笑起来,把脚缩得悬空。
像被提溜着试探水的猫崽子,像被拎着快放进浴缸的小孩子……
然后感觉被水咬了,扑腾着就要钻回家长怀里,拒绝洗澡。
“呵。”
念西澄感觉到后颈被喷了一道温热的呼气。
他偏头,问:“教授,你在笑我吗?”
“没笑。”教授语调低沉平稳,没有笑意。
“你为什么要笑我?”
“说了没笑。”
这回,声音里掺了点上扬。
小人鱼想回头仔细看看教授的表情,奈何被人架着,物理意义上地架着,再怎么扑腾也于事无补。
正僵持着,旁边传来一个轻佻的男声:
“哟吼,真是稀奇。咱关教授居然也有这种闲情雅致。”
二人转头看去,只见刘川柏插兜站在岸边,细长的眼因笑意弯成眯眯眼。
“你怎么在这?”
“来参观关教授退休后的幸福生活。”
“……”
关路远一听刘川柏这揶揄的语气,就不打算继续聊。
可没正形的人是一定会把贱犯完的,刘川柏偏要继续说:“瞅瞅这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哦,好像还缺个老婆。”
“……”
“咦?刘教授!”那边石巍和常雨霖也适应了水温,远远看到刘川柏,蹬蹬蹬淌水跑过来打招呼,“刘教授晚上好!”
“哎,真乖。”刘川柏应,“没你们事了,小孩玩去吧。”
“好!”石巍说着,又要带着常雨霖蹬蹬蹬跑远。
“等一下。”被刘川柏叫住。
刘川柏手指凭空圈一下被关路远架着的小人鱼,“这个小孩也带走。”
“好嘞!”石巍应得更欢。
关路远把念西澄在石巍背上安置好,命令不许下水,这才松了手。
一身使不完的牛劲的石巍当场背着小人鱼狂奔,逗得背上的人哈哈大笑。
后面的常雨霖喊着“你不能霸占小鱼!也让他陪我玩会儿!”,一边追了上去。
俩脱离了幼稚趣味的教授注视着“小孩们”嬉闹着跑远,虽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都看得出来,二人都对这种欢欣的氛围很是受用。
“把人支走,是想说什么?”关路远忽而问。
“关教授真没意思,一点废话都舍不得寒暄。”
“你自己都说了是‘废话’。”
“还不就是你捡来的这个小家伙么?”刘川柏睁开眼睛,笑意收敛,“镇子就这么点大,你关路远又是风云人物,‘挖掘出鲛人古国的教授真的捡到了人鱼’的传闻,很快就跑遍这镇子了。所以,我们的同僚不可能没听说。”
“然后呢?”
“好在,‘狼来了’的故事在镇子里演绎了太多次,加上小家伙的外形足够有说服力,同僚们都相信这次也只是镇民们因为他的美貌编造故事的行为,毕竟他除了脸,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类。”
“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刘川柏伸了个懒腰,“体检报告都是我做的,我还能怎么想?”
“嗯。”
“不过我比较好奇,关教授你准备养这个捡来的小青年,养多久?”
关路远看向海面,一时无言。
冬季的天黑得很早,哪怕是南方临海的小镇,此时也已经黑得彻底。
一身黑衣的男人发色与眸色都深,矗立在夜幕的浅海之中,像一座风吹不动的塔。
只是这塔难以定位,无法靠近。
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刘川柏,也很难读出关路远此刻的心思。
正当刘川柏准备放弃这个问题,却突然听到关路远说:
“直到有人来接他。”
“啊?”
“嗯。”
“就这样?”
“嗯。”
“不是……”刘川柏难以置信,抬手比划,“有人要你就给?那你大费周章给人搞个加湿器,甚至还难得用私人时间出来陪孩子玩……不图培养感情你图什么?”
“维持他的生命体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