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光不知道匕首有没有伤到翟星霁,她只是见那刀刃贴着翟星霁手心,被他握住。
她没有丝毫半分,便也握住了刀柄,朝着他虎口的方向用力拔出。
抽出来后,虞清光看见那刀刃处,俨然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虞清光看着他似笑非笑:“翟公子好眼光,果然是把锋利防身的好东西。”
翟星霁抬手,看着手心,一道血痕从虎口处蔓延过,正在不断的往外渗着血。
他看向虞清光,后者浑不觉内疚,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翟星霁不由的失笑,拿出帕子掩住,握在手心背过身后:“这样若是能让虞姑娘消气,我不介意在多几道伤口。”
虞清光早已厌烦了翟星霁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别装的自己多可怜,你射我的那一箭,可比这个狠。”
翟星霁没有否认:“的确,身上添多少道伤疤,都敌不过那一刻迸发的杀意。”
“箭已离弦,再难收回。”
本该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偏生翟星霁垂着眸,眼尾敛下拉的狭长,将他那半吊子风流劲儿隐去,多了些沉静明秀,连带着出口的话,都显得不那般轻浮了。
虞清光忽而想起两人离开萦州那时,翟星霁向她坦白两人曾在袖月楼见过。那是她头一回见到翟星霁褪下这张虚浮的伪装,认真正色望向她。
她当时只想,人有千面,无论将哪一面隐去,或是将哪一面展露出来,应当都有他的难处。
可如今再看,翟星霁皆是咎由自取。
若非他自己讨嫌,她何故会用匕首划伤他?
无论他话中有无暗喻,这会开始装模作样,在她眼里也都只是虚伪二字。
更何况,跟一个想要她的命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虞清光目光落在他身上两息,轻轻一嗤,别过了眼去。
彼时她手上的匕首还沾着血迹,到底是她用过了,自然不好再放回去,便抬手递给了身侧站着的小厮,微微笑道:“劳烦收一下。”
小厮接过点头,“姑娘稍等。”
虞清光空了,便抬头去看鄢乐安,她正在试用翟星霁为她挑选的弓箭,一连几发箭羽射出,刺入草人,倒也是有模有样。
她正瞧着,便见不远处的拱门后走来两人。
其中一人上了年纪,胡子花白,着一袭褐色锦缎,正与身侧之人谈笑。
另一人便年轻许多,他一袭绛紫锦袍,玉冠簪发,袍尾绣着些暗纹,两人行于庭院光下,踱步间,才能窥得一丝炫目流光。
虞清光一眼便认出了是鄢容。
他手中还拿着一个足有手臂长的宝函,更显的他身姿颀长。
那年长男子自然也认得出三皇子等人,便停下脚步:“呦,赶巧了。”
三皇子对着他一拱手:“太傅。”
太傅只是对着三皇子寒暄两句,便接过鄢容手中的宝函:“好了,你们年轻人聊吧,老头子我先走了。”
三皇子上前一步:“学生送你。”
太傅连忙拦住他:“没瘸呢,用不着。”
待他走出院子后,鄢容这才看过来。
他视线在鄢乐安身上扫过时,脸色一沉,却没什么都没说,朝着虞清光走了过来。
鄢容也不曾避讳,直接拉住了虞清光的手。
恰好先前去的小厮也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盒子,“姑娘,您的东西。”
鄢容顺势接过,看向虞清光,“你要的?”
虞清光点了点头。
鄢容又看向鄢乐安,语气算不得好,喊了声小姑娘的全名:“鄢乐安。”
这一声虽平淡,但却喊得鄢乐安心里一惊。
要知道,平时若是没什么事,鄢容都喊她小妹。
鄢乐安连忙收弓,转过身来,连带着弓箭也背过身去,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二哥。”
鄢容面无表情:“挑好弓了?”
鄢乐安乖乖点头:“嗯。”
鄢容:“拿过来。”
从始至终,鄢容都不曾理会三皇子和翟星霁。
鄢容拿着匕首和弓箭付账时,却是三皇子走上前来搭话:“这弓是我说要赠给乐安的,理应由我来买。”
鄢容语气微冷:“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不劳烦三皇子。”
三皇子只是微笑:“自家兄弟姐妹,分什么你我他,乐安喜欢,我这个做哥哥便给她买了。”
鄢乐安想要插话:“那个二哥……”
鄢容扫去一眼,给她比了个“闭嘴”的口型。
鄢乐安只能乖乖闭嘴,站在了一边。
明眼的瞧出鄢容心情不好,被鄢容这般驳了面子,三皇子也不再自讨没趣。
“也罢。既然弓箭选好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他叹了口气,极为好脾气的对着翟星霁抬颌:“静已,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