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元辞章语气温柔,“你永不独行。”
你要的盛世,或早或晚,终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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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马车上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城南。
元辞章这两个月来一有空就往城南来,因此对每一条小巷都无比熟悉。
李意清下了马车后,看见了熟悉的小屋与树。
不过此刻,树叶尽数凋谢,枝桠上堆着雪,一个鸟窝伫立在光秃秃的书上,格外打眼。
百姓的生活仍在继续,尽管昨日一夜风雪,但是第二天各家门前的雪都被扫开,行人来去匆匆,有人见到元辞章,还会笑着朝他打招呼。
“大人,你来了。大虎他们闲不住,正在河堤上溜达呢。”
那人挑着扁担,两个木桶里装着水,见到元辞章,笑着道。
元辞章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
“哎。”那人应了一声,似乎知道元辞章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没有拉着他絮叨,而是利落地走开。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官。
城南的所有百姓初见他时,都是反应麻木的。
朝廷派来的人,他们见过一波又一波,可是每次的心怀期待,都会变成失望。
所有人对他们说,这里要改变,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们,这里应该怎么改变。
直到元辞章的出现。
他不像那些来此的官员,把众人召集到一起,说些鼓动人心的话语。他性子沉静,只会在河堤边一走一天,而后连夜写出整改的章程。
二十五个铜板一天,做一天结一天,不会拖拉。
甚至偶尔来到账房先生身边,还会突然开口,“我记得你,你卯时二刻就到了,也很认真。许账房,多给他三文。”
尽管到现在,他们还不清楚他的名姓,只会用“那位大人”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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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意清见挑着担的人走开,才问道:“他说的大虎,是谁?”
“算是这批运工的领队。”
元辞章斟酌了下,才道。
大虎以前的经历说不上光彩,不学无术,每日闲散浪荡,喊上几个喽啰一起去满街乱逛。
后来听说这边要招百姓,还给银钱,倒是立刻改了身上的臭毛病,毛遂自荐,甚至不忘了自己的那些兄弟。
那些兄弟随他进来,后也听他调遣,倒是颇有几分上司的意味。
“原来如此。”
李意清颔首,又问道:“去河边看看?”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听着却更像是陈述。
元辞章道:“好,不过城南路远,还是坐马车去吧。”
李意清看了眼街道,人已经多了起来,各类营生商铺都开了业,若是能一路走过去,便会更能感受到街道的变化。
可是眼下天色将晚,城南虽然已经变了,却仍旧没什么好的客栈。
李意清没有坚持,转身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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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堤边,一个精壮地汉子穿着麻衣,豪气万丈地指着开阔的河道,和身后一群五六岁的孩童道:“等那位大人把这些淤泥彻底料理完了,以后咱们家家户户都不必担心住着住着就有一日水涨上来,臭气熏天。”
“好!”
“来年春耕,即便没有工钱也能靠着自己的手开垦田地,吃上饱饭。”
“好!!”
那个汉子说完一句,便能听到小童聚集在一起,大声说好。
其气势,比起军营里操练的大兵也不逊色分毫。
汉子说的激情澎拜,一双眼睛放光地盯着现下还在开掘的河道。
李意清听了几耳朵,也看到了现在的永昌河。
永昌河底的淤泥被清理的大半,有些用来沤肥施田,放不下,则由人从对岸往谷底运。
这样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要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做到这个地步,怕是每天得有成千上万人在这帮忙。
挖土的挖土,运泥的运泥,做饭的做饭。
浩浩荡荡,何其壮观。
即便每日每人只有二十五文工钱,但积少成多,这笔数目已经相当惊人。
元辞章似乎看出她的担忧,轻笑道:“殿下暂时不必忧心,我这些钱还是拿的出来的。再者说,户部银钱周转开了,自然就能补回来。”
闻言,李意清放心了许多,但仍旧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如果缺钱了,记得和我说。”
她虽然京郊只有两处庄子,但是一些铺面,已经封地,每年几千两白银的收入不在话下。
元辞章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道:“好,如果真的需要帮助,即便殿下不说,我也会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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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激扬陈词的大虎是听到身边小孩的提醒,才注意到了元辞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