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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大军稳步推进,失去了主帅的大夏军队士气低迷,又连遭惨败,无心再战。
一路推进到银州、西庆地界,大夏派出使臣和谈。
打战的事情将军拿手,和谈的事情则交给文臣舌战群儒。军营将士哼着草原小调,搬迁营帐往前驻扎。
边界线西移,从盛大将军到伙房都喜气洋洋。
雨季一过,草原转眼入秋,盛蝉口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带着李意清在银州西庆四处转悠。
“那日初到银州,黑云密布,空气压抑。我带军在外叫阵,却无一人回应!后来派出斥候打探,才知晓他们听说我们军队过来,守城主将闻风丧胆,忙不迭跑了!当真可笑!”
盛蝉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一日的战况,说起银州守城不战而逃,眼底尽是鄙夷。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不战而逃,弃城不顾,按照大庆军律,可处极刑。
那守城将军估计也是害怕受到大夏国主惩戒,混入茫茫人海,再也找不到踪迹。
李意清亦然觉得守城的将军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走在银州的街道上。银州的百姓受大夏管辖多年,对大庆人并不亲近。
见他们在街道上走动,只敢躲在门后面偷偷张望。
盛蝉道:“这还算好了。意清你不知道,我刚来银州的时候,百姓视我们如洪水猛兽,现在好歹能和平共处了。”
字面上的意思,谁也不搭理谁,勉强过日子。
有一个小孩的哭声传来,李意清顿住脚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孩子站在磨坊后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意清抬步欲走,盛蝉本想劝阻,但是转念一想,闭上了嘴。
小孩往后瑟缩,李意清用帕子擦干他的眼泪,将从茴香那里顺过来的糖放入他黑黢黢的掌心。
“别哭了。”李意清拍了拍小孩的背。
小孩闻到糖的甜味,登时睁大了眼睛,满是惊喜。
再一抬头,只见方才送他糖的姐姐,已经转身离开,走到她同伴的身边。
盛蝉望着小孩攥着糖就跑,没好气与李意清道:“大夏虽占据了银州,对并不重视,你看,你对他们好,他们也不记得。”
李意清剥开糖纸,将里面黄澄澄的糖放入盛蝉的口中。
甜蜜的柑橘味在味蕾上迸发,盛蝉眨了眨眼睛,含着糖眯着眼睛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虽然在西北糖是稀罕,但小恩小惠,民拂从也。”
李意清自然没指望给孩子一颗糖就能获取银州西庆两地百姓的民心,“银州和西庆的教化,并非一日之功。等父皇圣旨下来,自然有任命到这边,到时候府衙府学捡起来,传授熙州农桑技术,自然会越来越好的。”
盛蝉点了点头:“确实急不得。”
两人逛到日暮,回到城中,听到今日使臣和大夏的商榷结果。
大夏留了一个心眼,将乌拉尔山和北海的两位将领调遣过来,负隅顽抗。故而和谈的时候大夏拖延时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想要等到两位将领战胜的消息,重新商量退让土地和牲畜,可是大势已去,大夏使臣只等到了两位将军战败的消息,灰头土脸签下和约,让出邀川和青唐两座城池,于三年内交付。
另许诺二十年内,两国不生事端。互通商贸,促进往来。
盛大将军听完,当即叫来盛复银和盛复西,要他们随盛蝉一道回去祭祖,以慰老将军在天之灵。
他还需要守在西北,抽不出身,但此好消息,已然今生无憾矣。
第210章 我心之人
年末的时候,银州和西庆心上人的官员陆续携家眷到位,开始广通学府,授人以农桑商贸。
李意清和李序泽一道回京,盛蝉带人祭祖,同行而归。
京城中张灯结彩,庆贺这一场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战事最终取得胜利。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灯笼,燃着爆竹,铺到了十里开外。
二皇子李行渊奉命在城门迎人,他一大早就站在城门口,穿着厚重的貂皮大氅,身后林立着十多架随行的马车,很是显眼。
李意清打着哈欠下马,外头冷风瑟瑟,她怕冷,一路上缩在马车中不肯下来。
冷风乍然吹在脸上,她打了好几个哆嗦,才晃晃悠悠从元辞章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李行渊斜睨着她,哼声:“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李意清不恼,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等李序泽被人扶下马车,李意清在城门与要去祭祖的盛蝉分别,随皇兄们入宫。
太和殿中,顺成帝穿着素色龙袍,端坐案前。
徐钱礼站在旁边伺候笔墨茶水,看着一声不吭批着奏折的顺成帝,心底暗自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