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石翻过驿舍的墙,目光梭巡一圈,只见房舍中安安静静,只有西边的屋中亮着若隐若现的一点亮光。
他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但还是没有注意到脚尖的一截枯树枝。
一脚踩上去,树枝发出“咔擦”一声,短成两截。
西边屋内听到这点动静,连仅存的那一点亮光都熄灭了,只剩下冷冷的月光洒落地面。
银辉下,洛石冷笑一声,见自己已经暴露,直接一个踏步冲上去,推开西边的屋门。
一推开,月光沿着门槛的轮廓映出一片光亮。洛石站在门的正中央,高大的影子在地上显得很有压迫感。
洛石的夜视极好,立刻看见木桌后面瑟瑟发抖挤蹲着六个人。
木桌不大,六个人见门被推开,皆屏住了呼吸,像是等待来人开口。
人在驿舍中却不敢说话,谁知道什么来头。洛石抬脚,不轻不慢地走到木桌边,见几人抖若筛糠,冷着声音问:“什么贼人?”
几人面面相觑,冷汗直淌,竟然无一人敢说话。
洛石:“没人说话?”他一脚踢在陈年的木桌上,木桌支脚不堪重力,立刻断成两截。
四个桌腿只剩下三个,木桌摇摇晃晃,倾斜下来。
几人在心中掂量一番自己的老腰老腿和这木桌孰强孰弱,有一人颤颤巍巍站出来,朝着洛石拘礼道:“小郎君莫要见怪。我们都是驿舍的帮工。”
洛石自然不信:“既是帮工,方才叩门,如何不应?”
那人道:“小郎君有所不知。最近城郊不太平,时有匪寇出没,我们也是无奈出此下策。”
洛石囫囵听了一个大概,见他们说到此处,大有提到伤心处的哽咽,有些不耐地拎着他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他拖着朝门方向走去。
那人哀叫道:“小郎君,轻些轻些,我快喘不上气了。”
洛石脚下步子未缓,但手还是不着痕迹松开几分,走到门口,伸手将门闩放下来,将人往前面一推,朝李意清抬了抬下巴道:“殿下,这人说自己是驿舍帮工。他说最近驿舍周边闹匪寇,不敢应声。”
听到殿下,那人神色变了几变,脸色忽然变得凝重。
洛石见他心虚不已,冷笑着伸手扣住他的肩胛骨,用小腿死死按住,“就知道你不对劲!”
元辞章上前一步,将李意清护在身后,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人。
“既然惧怕匪寇,为何点灯?”
那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颤巍巍抬头,对上元辞章的目光,被他眼中的质问与冷意骇到,两眼一番,直直晕了过去。
洛石:“做贼心虚。殿下,里面还有人,我再去抓一个来盘问。”
李意清也觉得今晚怪异得很,听到洛石说驿舍内还有人,拦住他粗暴的做法,“我们直接去找他们吧。”
他们走进去,西边屋内剩下的五个人挤在一块,捂着耳朵,像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李意清正欲开口,忽然被元辞章往后一拉,裙袂在空气中划作一个圆弧。
元辞章拉她的同时,拔出自己佩在腰间的长剑,直直对上灰暗中忽然出现的刀光剑影。
洛石和许三等人也反应过来,将李意清茴香毓心等人牢牢护住,对抗来人。
面前刀光剑影,破空声阵阵,李意清感觉自己像是元辞章手中的一根风筝,随着风筝线在他的动作下东飘西摆。
来人面色沉了几分,见自己讨不到好处,急匆匆地便要退开。
李意清握了一下元辞章的指骨,元辞章动作干脆地掷出手中的长剑,长剑像是一支羽箭,狠狠地扎入最后一个人的腿骨上。
最后一人惨叫一声,伸着手想去够自己的同伴。
差的两秒钟洛石追了出去,准备回头拉同伴的人顿了顿,头也不回的离开。
被刺中腿骨的人愣在原地,倒是也没有过分悲伤,停止了痛呼,像一滩软肉倒在地上。
洛石用力捏住那人的下颌,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火折子,点亮后照亮那人的脸,络腮胡子,却干枯瘦弱。
李意清没有理会他,转头去到吓得魂不守舍的五人身边,蹲下身问:“点灯,是为了引人前来,被匪寇杀死?”
无人应话,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出卖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李意清脸色沉了沉,匪寇出没无声,进屋探查的行人没有防备,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见李意清气压低沉,五人之中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主动道:“我等何尝不知道这是伤天害理的勾当,可是驿舍原先十多人,现在只剩下我们六人,我们也只是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