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成帝年纪大了,耳朵也越发不好使,见人都到齐了,对着李意清道:“意清,你站近些。”
李意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听了顺成帝的话,还是乖乖上前。
她站在了庞相和韩尚书的中间,友好朝两人笑笑。
韩尚书韩珦和李意清早有渊源,韩鹤宁与元辞章交好,两家多有来往,算不得陌生,韩尚书也朝他笑得温和。
另一边,庞相能混到当前的职位,也算是人精中的人精,见李意清主动示好微笑,不论心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脸上立刻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咧开嘴角,点头致意。
顺成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语气温和道:“意清,昨日夜里传来西北捷报。大夏举兵三万入侵峪门城,盛将军带军迎战,大捷,收复峪门、渑山二城,狠狠打击了大夏的气焰。”
去岁开始,大庆和大夏的交锋败多胜少,虽然君臣不提,但是此事还是划作一个尖刺,扎在了他们心中。
在以往两国交锋中,都是大庆占据优势,如今优势不在,难免让人心中憋着一口气。
大庆太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重振低迷的士气了。
顺成帝这句话后半段语气忽而转为铿锵,任谁听了,都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喜悦与希冀。
庞相和韩尚书最先回过神来,话未说出口,笑容已满面,对顺成帝道:“如此大喜!恭贺陛下!”
“天佑大庆,万岁万岁!”
就连柳大学士,也忍不住跟着抚掌大笑,太和殿中一派和乐。
笑够了,庞相心态放松了不少,眉宇神采飞扬,“陛下,不知道这位盛将军,是盛家哪位公子?”
盛家乃将门之家,盛家家主多年以前就被人封为镇远大将军,因此在朝中提到他,一边都会用盛大将军指代,而非用盛将军。
能被称为盛将军的,必然是继承了盛大将军衣钵的盛家小公子。
柳大学士跟着附和猜测:“盛大将军当年取名的时候,特意取名为盛复银和盛复西,前者为收复银州、后者为收复西庆,如今两位小公子所为,当真没有辜负陛下、大将军一番良苦用心。”
银州和西庆,是太祖皇帝建国时的领土,当时边关不定,太祖晚年,被大夏夺去,成了太祖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这根刺让他寝不能眠,食不下咽,他身体渐渐衰微,但是对银州和西庆的担忧却日益上心。
弥留之际,落笔遗书,望子孙后代终有一日,收复故土。
盛大将军自小被老将军带着在西北长大,儿时纵目远眺,老将军长枪挑花,红缨飒飒作响,他指着银州和西庆富饶的土地,“银西之地,物华天宝,俊才星驰,乃大庆自古之地,吾儿当自励。”
在老将军的耳濡目染下,盛大将军的心中自小就埋下了这样一颗种子——收复银州和西庆。
顺成帝在珠帘玉冠下也想到了这段故事,嘴角勾起一抹有些感慨的笑容。他和盛大将军相识日久,数年来多少人在他耳边道盛大将军功高盖主,需防之又防,但是顺成帝只淡淡一笑,对盛大将军一切如旧。
这样毫无猜忌的君臣佳话,足以让顺成帝自傲。
听到柳大学士的问话,顺成帝朗声大笑:“复银复西都是少年俊杰,日后必然大才。但是这位盛将军,却并非他们。”
第193章 听政
庞相闻言,呆愣一瞬,迟疑道:“不是盛家小公子,那是谁?”
盛大将军没有同宗兄弟,自然没有同系子侄,顺成帝这样说,可算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李意清福至心灵,见顺成帝和煦地望着自己,脑海中灵光乍现,道:“是盛蝉吗?”
顺成帝赞许地颔首:“不错,正是她。”
盛大将军原先一直不同意盛蝉带军上战场,但是自去年冬末,他腿伤复发,连骑马都困难。
后来大皇子李序泽与盛大将军谈心,道盛蝉乃可用之才。
盛大将军原先并不相信,他定定地望着李序泽的脸旁,顿了良久,询问道:“殿下何故如何信任小女?”
他这话问得不可谓不含蓄,只差没直接说出口——殿下如何信任小女,是不是因为小女和於光公主交好?
铁骨铮铮的八尺壮汉在问完后,亦有些局促地揪紧自己的甲胄。
李序泽闻言,握着战场沙盘战旗的手微微一滞,回视盛大将军,语气肯定道:“不是。”
在西北五个月,李序泽身上的矜贵不减,甚至比在京城中的时候更添几分坚毅,抬眸中,有属于京城繁华看倦的淡然无欲,也有属于大漠赤地的风霜与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