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州连绵半个月的大雨,街上不见人走动,不仅是仁清堂,城内一众酒楼茶肆的声音都不景气。
换好衣服后,李意清没有让毓心作陪,自己撑着伞就去了仁清堂。
堂中,元尧臣和杜于泉正在一一核对药材。
见到李意清的身影,杜于泉率先反应过来,连忙端起一个凳子放在她的面前。
李意清微笑着道谢。
元尧臣将仁清堂的账册拿过来,摊开在李意清的面前,“嫂嫂你看,这是仁清堂这个月的收益。”
六月的账册很薄,翻过一页,就没有了。
元尧臣在旁道:“虽然一共才进账二十三两,但是已经是舒州府数一数二。”
李意清:“这个月到店不多,大多是周边药材铺药材短缺,仁清堂依靠着元家的药材线,药铺供应比其他家的药材供应顺畅。尧臣,现在还能运来多少药材?”
元尧臣道:“唔,舒州的暴雨让进城的路变得难走,现在已经很难运进来了。而且听说有的州县已经出现了难民,不知道会不会到舒州这边来。”
如果真的有难民过来,药材运输又会难上加难。
李意清抬头看了一眼元尧臣。
元尧臣没有说出口的是,难民聚集的地方,人心涣散,很有可能会变成匪患。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李意清。
李意清沉吟了片刻,抬头对元尧臣道:“你知道现在哪边还有药材吗?”
元尧臣道:“嫂嫂是准备在舒州囤积一批药材吗?那或许可以试试从北边运来,我现在就去想办法给父亲传信,让他多派一些人手护送。”
李意清道:“好,这件事先麻烦你上心。银钱先去京城公主府支取,我稍后写一封手信。”
元尧臣笑:“嫂嫂不必这么着急。对了嫂嫂,你这次过来,是专程的说这件事吗?”
李意清点了点头:“洪水过后,总是少不了用药材的地方。对了尧臣,晚上备上一桌饭菜,你兄长的弟子汪青野、还有新科探花彦文卓都来了舒州。”
元尧臣惊呼一声:“兄长的弟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意清道:“是前年在江宁收的,还是今年的榜眼。”
元尧臣道:“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嫂嫂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此事的。对了嫂嫂,那他们二位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菜,我也好和厨子师傅说一声。”
喜欢的菜?李意清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黑鱼汤?”
元尧臣怔了一瞬,不敢置信:“啊?”
李意清道:“准备一碗黑鱼汤吧,你兄长的弟子格外喜欢黑鱼。”
元尧臣道:“那成,嫂嫂你放心,我一定安排周到。”
*
晚些时候,汪青野和彦文卓跟着毓心一道来到了仁清堂。
汪青野一进门便惊叹声不断。
“哇,哇,师娘,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彦文卓跟在他的身后,目光好奇,却不敢随意四处打量。
李意清引着他们到一旁的竹管边洗手,“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全要仰仗元辞章的堂弟。”
元尧臣站在后面听到他们提到自己,立刻蹦了出来。
“初次见面,我是元辞章的堂弟,元尧臣,你们喊我尧臣就行。”
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袍,上面绣着洁白干净的兰花,头发带着网兜,头上一顶发冠,没有一丝杂乱的碎发。
汪青野笑眯眯地和元尧臣见礼,“尧臣兄弟好,我叫汪青野。”
彦文卓也紧随其后介绍了自己。
这其中彦文卓年纪最长,但因为其常年不见阳光,白皙瘦弱,看着倒是比常年在外奔走的元尧臣年纪小一些。
三个少年人聚在一起,话题总是格外的多。李意清一会儿没见,三人已经开始聊起来。
元尧臣不爱舞文弄墨,讲述着自己跑商的经历,那些经历是汪青野和彦文卓不曾经历过的,他们听得很是起劲,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毓心走到李意清的身边,小声道:“殿下,我跟着他们一道走来,觉得他们有一点像驸马和……和当时来过府上的榜眼,我记不清名字了。”
“方屿,方浩汀。”李意清补全了她忘记的部分。
“对对对,就是他,”毓心重重地点头,“他们长得不像,言谈也不像,只是站在一块儿谈笑风生,我觉得像了。”
李意清闻言淡淡一笑。
大抵是新科上榜,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样的少年意气吧。
李意清和毓心安静地站在旁边,连一旁爱抱着算盘拨弄的杜于泉也凑了过来,听得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