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接过元辞章递来的册子,翻开看了几页,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元辞章:“这是在查案过程中发现的当年错案合录,可能记载不全,我打算重修这些卷轴,府衙上下没几个人同意。”
重翻旧案耗时耗力,更有些案子当事人都不在了,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没几个人愿意。
或者说,现在府衙上下全然干净的人,并不多。
元辞章垂眸看着李意清的神情,“你怎么看?”
李意清:“当然要查。”
她说的斩钉截铁,仿佛这件事根本不需要犹豫一般。
元辞章轻轻“嗯”了一声,仿佛早就知道李意清会这样选择。
李意清思虑了一番,道:“你每日还有府衙的事情处理,这些案子我帮你看,若有拿不准的,我再来问你。只是这样下来,我需要你的令牌,方便出入府衙档案库。”
元辞章想都没想:“好。”
说完,他顿了几秒道:“不过这几日要处理刘文钊的事情,你自己,可以吗?”
李意清点头:“这有何难,去府衙的路我记得,存放档案的库房也知道大致方位,你不必担心我。”
*
之后的三个月多,李意清每日穿着中性的服装进出府衙查案。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几次在她经过的时候欲言又止,可是看见她腰带上系着的令牌,又悻悻的闭嘴。
李意清为了避免事端,尽可能让自己的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可是她的容貌太过出众,还是给不少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更有甚者,私底下偷偷问许三,这人是什么来头。
许三三缄其口,任旁人怎么问都一字不说。
众人对李意清的身份越发感到好奇,这般容貌昳丽的师爷,元辞章是从哪里找到的。
本来他们心底暗暗猜测,可是时间一长,又成了这师爷哪天就会坚持不住。可是令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师爷雷打不动的坚持到了年关,看上去可比他们这些正经指派过来的官员更关心舒州府诸事。
时间眨眼而过,年关前夕,家中需要采买物什。
年节贺礼往年是毓心负责,今年自然也不另外,李意清将毓心写的贺礼单子看了一遍,将送给父皇母后的贺礼增加一份,才点头让她去准备。
开过年来,她就整二十了,东西自然要准备的更充分一些。
门口堆积的雪还没有化完,前些日子又下了一场,窗棂上贴的油纸才换不久,可是经过这几天冷冽的寒风,边角已经微微卷翘了。
雪后的天气总是雾蒙蒙的,李意清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严实了一些。
茴香站在门后“哎”了一声,将两个羊绒手套子塞到李意清的怀中。
毓心只看了一眼就笑了,“殿下,茴香为了这副手套,可没少花心思。”
李意清看着边角有些粗笨的线头,朝茴香笑:“真暖和。”
“殿下喜欢就好。”茴香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风吹的,“等明年,我一定给殿下准备一套更好看的。”
李意清自然从善如流,“好,那我先提前谢过茴香了。”
她说完,看了一眼翻滚的天色,“瞧着还要刮北风,你们采买完早些回来,再有三天除夕,明日我就不去了,在家中好好收拾一番。”
毓心和茴香应下。
到了府衙门口,守门的府兵已经见怪不怪,朝李意清点了点头,就伸手拉开了门。
师爷并不算朝廷的正经官员,而是由主官聘请过来帮助自己协力办案、整理文书、出谋划策的人员,府衙上也有几个师爷,不过大多都是官员的亲戚,像李意清这样安安静静只干实事的,确实不多见。
要不是李意清的腰间佩的的的确确是元辞章的令牌,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几乎没交集的人有关系。
李意清朝府兵微微点头,道了声“辛苦了”。
府兵笑容满面,虽然只是一句关心的话,却还是让他很受用。
李意清熟稔地到了库房,有主簿正好来取文书,看到她走过来,朝她微微点头。
“这么冷的天气,师爷还天天过来,真是辛苦了。”
李意清微笑摇头。
主簿正是极度尊崇元辞章的那一位,李意清记得他的身形。
主簿把案件夹在腋下,双手插入袖口,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天真冷”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