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急促,一口气没喘上来,抽噎着晕了过去。
李意清让人抬上了马车。
元辞章主动和毓心和茴香换了位置,坐到后面一架马车上去。
一行人紧赶慢赶,趁在月落之前赶到了舒州府衙。
舒州府衙年久失修,院墙高高低低挂满了牵牛花藤,说好听些是古朴典雅,说难听点就是有些简陋,无人打理。
元辞章提起衣袂,走下马车,右手夹着长翅帽。
在马车上,他已经换回了红色的官服,站定后,将长翅帽戴在头上,微微负手而立,自成一派风景。
李意清站在他的身边,默默等候前来迎接的师爷。
约莫过了一刻钟,才有人着急忙慌地从府衙外赶到。
是夜,府衙外。
赶来的同知衣冠不整,身后跟着两个衙役,像是刚从那个秦楼楚馆赶到,满身浓重的脂粉味。
看见元辞章的身影,同知富态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原来是新上任的元知州,下官刘文钊,是这舒州的同知。知州大人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就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元辞章微微行礼。
元辞章微还半礼,轻声道:“有劳。”
刘同知笑眯眯地看着他的举动,而后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下官失职,忘记事先告诉知州大人,府衙年久失修,后院现在住不得人。”
他说着抱歉的词,可是言辞和举止中丝毫没有歉意。
这是官场上常见的“下马威”,新官初来乍到,总是会被自诩前辈的官员刁难一番,挫挫锐气。
舒州其他人不知道元辞章的来历,可身为知州副手的刘文钊却是一定知晓的,上任文书白纸黑字,他既然知道元辞章的来历还敢这么嚣张,无非是仗着自己在舒州“地头蛇”的威风,以及上头安抚使的授意。
李意清能想到的,元辞章自然能想到。
他安抚地握着李意清的手,目光落在刘文钊的身上,嗓音清冷:“那这些日子,我们暂住客栈就是。”
刘文钊在一旁笑眯眯地点头。
元辞章看着他打转的眼睛,忽然道:“你既然说舒州府衙年久失修,不知道何时才能够住人?”
“这可说不好,知州大人有所不知,舒州每年赋税尚且不够支出,年年还需要朝廷拨款,哪有闲钱可以哪来做修理府衙这种小事。”
刘文钊的眼睛咕噜噜一转,一看就没存好心。
第101章 来运客栈
刘文钊像年画戏文中黄鼠狼给鸡拜年里的黄鼠狼一样,伸手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若是知府大人能自己掏这个钱,也能住上府衙。知府大人家中应该不缺这些钱财吧?”
元辞章没有理会凑近的刘文钊,转身对李意清道:“既然府衙住不了人,明日我便去找人牙问问附近可有空院子供租赁。”
李意清眼角余光看见刘文钊仿佛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莞尔一笑:“好啊。”
刘文钊:“呵呵,呵呵。外头的院子再好看,说出去,哪有住在府衙后院舒坦……”
“这就不劳刘同知费心了,”元辞章声音淡淡,“大庆官员卯正四刻当值,今日的接风洗尘宴,我就不去了。还请同知帮忙转告一声,明早务必准时。”
刘同知:“……知府,可是百花楼已经设下宴。您要不再考虑一番?”
元辞章说完,不再理会刘文钊,朝他略显敷衍地抱拳,转身离开了舒州府衙。
他们说走就走,毫不留恋,自然也没看见身后刘同知攥紧的拳头。
舒州府城虽然不大,但府城和下属的县镇加在一起也有差不多二十多万的人口,府城为繁华之最,自然不缺供人落脚的客栈。
几人很快就找到一家还亮着灯笼的客栈。
元辞章和李意清进去后,先点了一些饭食,在等菜的空档,洛石去将姑娘搬上客栈,许三将马牵去喂草。
昏睡的姑娘被人移动,很快就惊醒过来,还没有完全睁开眼,手就已经开始挥舞起来。
“离我远些!滚!滚啊!”
姑娘看着斯斯文文,骂起来也翻来覆去只会这两个词。
看她犹如应激一般的反应,李意清不敢伸手直接触碰她,只在旁边小声劝慰:
“姑娘,此地没有坏人,不知道姑娘家住在哪里,我们说不定能送你回去。”
用手当住脑门的姑娘动作一僵,她动作迟缓地放下胳膊,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李意清看她紧绷地神色,声音温和道:“此处是舒州来运客栈,你知道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