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神卜阁的,都是问卦求仙之人。
眼前之人并非道士,而是身受神卜阁恩惠的人,此刻却在这里拆它的台。
李意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中年男人自知失言,心有余悸地看了眼三楼的方向,不再多谈。
李意清却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视线落在他手臂上的刺青上。
那刺青是一头青眼白虎,虎虎生威,很是骇人。
李意清出声问道:“你做漕运的?民漕?”
这种刺青李意清先前在码头上见过,纹者多是瘦弱的搬货工。
中年男人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声音变大了几分。
“老子这印可是正宗的官漕。”
李意清状似惊讶道:“我先前在码头上见到了不少这样的纹路,都是些衣裳褴褛之人,我还以为是民漕呢。”
中年男人道:“你若是见到了相似的图案,倒也不足为奇,每年都有一些漕帮为了震慑水匪,会特意请人描出和官漕极其相似的图纹,以求以假乱真。”
李意清一脸“受教了”的表情,道了声“原来如此”。
两人浅谈片刻,原先引走大汉的那名道长折返回来。
他神色端正,似乎带人去见玄道子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他的视线落在李意清手中四颗红檀的手串上,干脆利落地开口道:“你随我来。”
李意清跟了上前,缓缓踏上了走向三楼的阶梯。
三楼的阶梯,比一楼通向二楼要幽邃深长。
李意清几乎是感觉将这神卜阁绕了一圈。
转过最后一道弯,神卜阁三楼的样貌出现在眼前。
和一楼的阴森比起来,三楼仿佛是仙境九重天,背后一幅金碧辉煌的祥云刺绣屏风,几乎和墙面融为一体。
室内飘着些白色的雾气,脚下透凉,一股轻盈之感油然而生。
更奇妙的是,三楼中竟然还有一棵树的树冠,那树不似外面萌芽的树干,叶片郁郁葱葱,颜色喜人。
道长目不斜视地引她穿过白玉桥,走到了玄道子的身前。
玄道子坐在玉台上,周身雾气缭绕,手持拂尘,眼神悲悯。
确实很能让一些人信服。
道长出声道:“祖师,人已经到了。”
玄道子视线落在李意清的身边,微微颔首,对道长道:“你且去。”
道长又一行礼,俯身退下。
见人离开,玄道子视线落在李意清的身上。
“汝所求何物……”
李意清坐在了对面的玉台上,双腿交叠,将玄道子的姿势学了个九成像。
她坐好后,抬眼看向玄道子,声音认真道:“传闻玄道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道长您一眼看不出来吗?”
玄道子静静地看着她。
他头上的发丝已然微白,但是观其面孔,最多不过三四十。
眼神尤其明亮清澈。
此刻他视线落在李意清的身上,脸上古井无波,像是入定一般。
两人默然而坐。半响,玄道子缓缓闭目,手指轻捻,而是一阵鸾鸣,一只白色的鸟雀忽然凭空出现,落在了玄道子的手上。
雾气遮挡中,连李意清都没注意到这只鸟雀从何而来。
那只鸟雀落在玄道子的手上。
玄道子端详了鸟雀半响,扬手将其放飞。
李意清问道:“道长,可有结果了?”
玄道子声音不悲不喜,道:“神卜阁不算‘李’姓之人。”
李意清道:“道长,我也是一步一步走到此处,怎么到了这里,你就忽然不算了?”
“李姓之人,不缺衣食供养,不缺仙丹妙药,自然,来神卜阁无所获。”
玄道子说的很是平静。
李意清道:“道长所言极是。然,我来此处,不为救命良药,也不为富贵滔天,只想问道长三个问题。”
玄道子有些迟疑。
李意清紧随其后道:“若道长解我疑问,所捐‘祈祥钱’尽数供奉,我概不追回。”
九千两。
玄道子目光微闪,目光直视着李意清,沉声道:“问。”
“道长,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若是在一楼无缘之人,靠千金家财,可否得见缘法?”
玄道子道:“缘法与否,只问心诚,不论其他。”
李意清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晓,缓缓道出自己的第二个问。
“东升楼,每年千金上供,请你看风水,这是为何?”
玄道子皱眉,半响道:“东升楼的东家信风水,又为有缘之人,他既然相邀,便如其所愿。”
李意清道:“第三问,李姓之人和神卜阁有何关系?”
玄道子心中一震。
他的目光猛地上抬,鹰钩般的视线落在李意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