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州嘉商(6)

可见了面,叶任生这般形容态度,是故意拿腔作势,另有诡谋,还是压根没有认出他来,还真叫他一时捉摸不透。

二三嘻声从窗外传来,众掌事三俩作伴进了大堂。

林啸洐忙收了思绪,转身走回长案,于叶任生对面落座。睫羽闪烁,桃花眸偷瞄着在读笺之人,在其回身时立马收回。

“众掌事都来了,这几日在下身体不适辛苦各位了,”叶任生作揖,将手中信笺置于案上,“京都来信,需霁栝草一十二捆,于十九日前发往角楼。”

“十九日?那不就是三日后?”李掌事惊诧,“霁栝草只有琼州产,琼州发往京都要起码七天,十九日前如何运到,这不是难为人吗?”

“是在下过失,抱病几日耽搁了信笺查阅,原本时限是充足的。”叶任生再次作揖。

“风寒伤病,怪不得叶掌事,”刘掌事打圆场,“现下还是想想法子如何尽快交差。”

听闻抱病字眼,林啸洐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但瞧叶任生面色无异,便也佯作无事,握拳轻咳。

“一十二捆,如此小的数目,马儿都不值当跑一趟。依我看,直接回信延长时限,广济多目一下给送去,省得每月都要麻烦。”

“不可。”

叶任生不假思索地拒绝,让林啸洐怀疑对方连思虑一分都不愿,只是听到自己开口便惯性反驳,“有何不可?”

林啸洐的质疑口吻夹着几分惯有的不服,叶任生听着不爽,但却无法与之明确解释。

那霁栝草是京都贵族用来调治不举之证的药草,每月计量谨遵医嘱,少不达效,溢则伤身,并非他们这些商贾所能决定。

虽叶林二氏在商会权重明面两厢不让,但叶氏略领于林氏是人尽皆悟,故此这般秘事的缘由,当初下达者也只交代了叶任生一人。

“霁栝草稀有娇贵,不耐储放,这般时节易腐烂,得不偿失。”叶任生说道。

“那有何难,”林啸洐丝毫不觉,“琼州地界多烟房,将霁栝草置于烟房烘干,不就便于——”

“不可,霁栝草须得是新鲜的,不能烘烤。”

话未说完便被再次打断,林啸洐心生不悦,语气不免讥讽,“干的不行,鲜的易烂,每月还需得快马加鞭地搞,真是难伺候。要我说,角楼的阎罗神仙不必费那功夫,着几壶花楼的暖情酿,岂不更快?”

此言一出,四下掌事或掩嘴嬉笑,或神情惊诧,虽不明药草背后缘由,却无不因其张扬言谈眉眼流转。

叶任生原本公事公办的矜冷面谱在听闻花楼,暖情字眼之时,霎时大变,蹙眉厉眼冲向对面之人,“林掌事倒是对此见解颇深,不愧是终日浸在欲罐淫池,将那花楼做本家的贤哲啊!”

“叶任生!”林啸洐拍案而起,“你素日嚣张跋扈,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计较,今日这般羞辱我本家简直欺人太甚!你以为叶家又是什么光耀门第?连你叶任生,一个——”

话到嘴边林啸洐猛然一震,视野里叶任生英气朗朗的面孔与脑海中的脸霎时重合。

“我叶任生怎么了?”叶任生怒目瞪视。

“两位掌事,”李掌事这次学乖,率先推了刘掌事出去,刘掌事擦着汗珠颤悠悠,“咱有话——”

“我叶家善达勤勉,诚信经商,我叶任生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晟州商户,堂堂正正!你说,我叶任生怎么了?!”

叶任生字字句句,肺腑澎湃,在心底压了几天的忐忑与不安,在此话脱口的霎那,消逝一空。

而对面剑拔弩张的林啸洐,怒目直勾勾地凝视着她,下颌紧绷青筋突起,嘴角几次翕动,在叶任生以为要对她猛烈抨击之时,却只是奋力甩袖踢开椅子,转身立于窗边,双拳紧攥,不再发一言。

第3章 并非简单女子

◎她能在那般虎视眈眈的环境下掩人耳目,当真是不简单。◎

那日早事后半程,堂内除其余掌事针对各自负责事宜提议共商之外,气氛基本临于凝滞。

关于引发争执的霁栝草,十九日前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及,叶任生到底采了林啸洐一半的法子,提笔书信一封,详释请罪于京都,拓宽两日期限,然后交代琼州方向尽快备齐,五日内送往京都。

然而针对如何赶在五日内运达,叶任生与林啸洐又各执一词。

琼州到京都水陆皆通,林啸洐认为,乘羊皮箭舟走吉启水道更快。

吉启水道是专为通商凿山引水的商道,琼州与京都之间大半可行此道。羊皮箭舟正是此水道为运送少量危急货物而扎制的商舟,速度极快。

可叶任生却执着于驾千里快马走京琼旱道,速度虽不如水道快,但也赶得及五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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