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那小兄弟眉头紧蹙,“叶掌事您这可就不对了,大家一道收果,都是不论大小果一律四钱,您三钱比我少不差,可五钱比我多啊,人瞧您这五钱,都回家拿水泡果子去了。”
叶任生从案前拿起两枚果子,“可这水泡的果子发软,颜色也比鲜果暗沉,在下可交代过兄弟们,水泡过的不收。”
“您是不收了,可我们这也没法收了呀!”那小兄弟不满。
叶任生诧异,“水泡过又不会影响果仁,这怎的不能收?”
“泡水的果子斤两重啊!三斤果子两斤水,还怎么收?”
闻此,叶任生嘴角微抿,“重的是果肉,又不是果仁,你去掉果肉按鲜仁价只收仁不就成了嘛,反正今日收完,明日就要去那河边剔果,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儿。”
“姓叶的,你这未免也太强词夺理了吧。”
一道男声懒洋洋地自上方传来,众人闻声齐仰头,只见那林啸洐悠然自得地卧在矮屋的茅顶上,嘴里叼着根不知哪摸来的兰草,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骚乱的一群人。
“怎的便是强词夺理,你若如此,农户见之自然不会再泡水,至于剔果,本就是该做的事不是吗?”
话音一落,那卧在房上的林啸洐忽然爬起,纵身一跃,落到了叶任生身旁,逼得叶任生倒退三步,险些跌在了装果的麻袋上。
“叶掌事,当心啊。”说话间,林啸洐大手一揽,将叶任生托腰捞了回去。
后者站稳后,迅速抬手将人推开了三尺远,眉头紧蹙,面色愠恼,“林掌事自重。”
见状,林啸洐轻捻指腹,面带戏谑,“果是要剔不假,可农户剔果易毁仁,自然要我等兄弟亲力亲为,收果之时剔果,一来耗费人力,二来耽误收成,远不及收果之后一同剔果方便快捷。叶掌事要我等此时剔果,不是在害人吗?”
说着,他朝叶任生逼近,“叶掌事,你叶氏商队想要赢我林氏,不必出此下策。”
闻声,叶任生不禁发出冷嗤,“林掌事,您太高看您自个儿了。”
叶任生那一贯的嗤之以鼻,高高在上,从来都是林啸洐的厌恶至极。
方才的恣意玩味慢慢收起,林啸洐眉头蹙起,语气转为讥讽,“既如此,叶掌事何不高抬贵手,统一果价,一来省去繁杂琐事,二来你我公平较量。”
“果价是不会平的,我也从未想过与他人搞什么较量。”
叶任生并不理会对方的挑衅,沉吟片刻后,说道:“今日之事是我叶氏商队新来的弟兄不懂规矩,占你摊地在先,故而今日抢收的果子,凡是泡水的,我商队弟兄全部帮你剔掉,并且今日我等不再收小果。”
说着,叶任生转身望向赶来排队卖果的农户,“诸位乡亲也听好了,明日起,凡是泡水的,不论果子还是果仁,我叶氏一概不收!还望诸位以诚相待,和气生财。”
语毕,叶任生转身交代六锣推迟江州行程,并嘱咐过刚从别处赶来的干事后续事宜,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清傲背影,林啸洐仿若被当众扇了一记,心头怫郁不已,唇齿间不禁泻出两声冷嗤,“姓叶的,你我走着瞧。”
第21章 浣家帮
◎“是男是女?”◎
与林氏商队冲突安置妥当后,叶任生不放心虢思几人的脾气,便将几位得力干事留下带领伽字队和部分虢字队,自行带着虢思与六锣等人出发去往江州。
意外的是,临行前,叶任生竟收到了徐徊的来信。
徐徊信中言称伤势大好,日前往晟州去过几次信函无回音,入到晟州才知晓兄长已然南下,遂决定一同南下,先回琼州家中一探,再去往江州探访友人,如若兄长方便,还望告知涟州歇脚客栈,愚弟得空携美酒前去拜访。
叶任生甚是惊喜,连忙回信告知,不必再奔忙涟州,自己将要去往江州,得空定要与之一聚。
去那驿馆交代过信使之后,几人便驱马奔上快道。
江涟两地接壤,距离极近,清晨出发,日暮便已到达。
正如那日谭大夫所言,江州虽处南方,但晴时长,清晨自涟州出发时还隐有浓云翻滚之势,入江州地界便全然是风和日丽。日暮时分,远山映池,落霞飞虹,一二淡星迫不及待跳上天际,昭示着来日光明熠熠。
一路风尘,鞍马劳顿,叶任生一行人于城中随意寻了处客栈,便早早休憩了。
因着常年坐班商会,叶任生早已养成了早晚穿街而过的习惯,每至一处新地,总要去那早晚市走一遭。翌日清早,不待虢思等人起身,叶任生便先行收拾稳妥,与六锣一道上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