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州嘉商(209)

陈年冰花酿的醇香经夜风吹拂,缭绕过鼻息之间,她转头望向阁内柜台前,熟悉的掌柜与长队,熟悉的花童与酒壶,仿佛只要她不慎再往前走一步,那纷乱的故事,便会重演。

“叶掌事……”

一抹掌心中的温热自肩头传来,制住了她的脚步,也打断了她的恍惚。

叶任生转头,望着只戴了半副假面的来人,似乎能从他那微启的唇齿之间,看出他急切地庆幸。

庆幸自己找到了,赶上了。

庆幸她还没有进去,自己也不曾吃醉。

“听说兰街的舞艺赛事很热闹,要不要一同去瞧瞧。”

韵清阁的乐音婉转而妩媚,来人的声音试探又惴惴,叶任生在一片喝彩声中,缓缓点了头,“好。”

见此,他嘴角微抿,放下了那只逾越的手,同她一起转身,向着另一条街走去。

烟火于天际怦然炸响之际,涟漪于醉星湖面圈圈荡漾,鲜瓣粘成的花灯随波飘去时,二人于岸边瞧见了祈愿的年轻男女。

那双双祈福过后,互望向彼此的熟悉身影,让脚步缓慢的二人皆是一阵惝恍。

似有熟悉的画面,自脑海中缓缓闪过……

“叶掌事,林掌事……”

熟络的声音响在耳际,打散了两厢浮荡的记忆。

二人转头,只见那鲜少下山,许久不见的章济邗,从人群之中走了过来。

当日林啸洐从惠仁堂逃走后,惠仁堂上下连同章济邗等人受到牵连,皆被郑曹抓去逼问,甚而还被用了刑。

叶林彼时自顾不暇,没能顾及到他,甚为愧疚,好在后来在大内的援手下,将其从牢房中要了出来,才没在筹谋大计时,被郑曹等小人所害。

只是,自那番磋磨之后,本就对权力之争多有不屑的章济邗愈发绝望,连夜回到巴怀山,再未入世过。

叶任生先前得空去看过对方一次,还邀他下山来瞧一瞧庙会,但被对方拒绝,不成想,最终他还是来了。

“我瞧着背影像你们,果不其然。”

“济邗兄,你到底还是来了。”叶任生甚是欣慰。

“唉,”章济邗摇摇头,“我本不想下山的,只是……”

说着,他望向不远处,那蹲在岸边放花灯的两个人。

叶林二人也顺之望去,方才便瞧着那对年轻男女的背影眼熟,这下愈发确定了。

叶任生惊讶又惊喜地望着湖边,“这是浣姑娘与……”

“六尘居士?”林啸洐也颇为惊诧。

“嗯。”章济邗点点头,望着浣髴兮的背影,颇有一副老父亲的姿态,“女大不中留啊。”

叶任生再度望向湖边,来回打量过那满心满眼只有彼此的二人后,不禁笑起来,“目成眉语,两情相悦,挺好的。”

说着,她看向章济邗打起趣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济邗兄可要好生操心了。”

“可不,”章济邗无奈地笑过,“但愿浣大佬不要怪我才好。”

“怎会,浣大佬是那最爽快不过的人了。”

两人嬉笑着转身,一同朝兰街走去。

林啸洐紧随其后,走出几步后,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那坐在湖边,或眺望远处烟花,或两厢低语,情投意合的两个人。

浣髴兮与六尘居士……谁曾想到,缘分这般奇妙,让他如何也猜不到的人,走到了一起。

望着那依偎的背影,林啸洐眼前一阵朦胧,忽而想起了三年前的涟州花庙,他也曾在碧波花灯前,向着花神,许下过最真挚的祈愿——

祈愿凡俗之心,上苍垂怜,恕他之过,得一君倾。

“林掌事?”

“哎。”

章济邗的呼唤将林啸洐从晃神中拉回,他阖眼隐去那阵酸涩,状若无恙地跟上前,“来了。”

兰街因舞艺赛事格外热闹,叫好声不绝于耳,三人不禁也停步于台下欣赏。

因着不限出身,且又是商会承办,与赛者极多,加之游人如织,攘来熙往,不过多会儿便十分拥挤。

六尘居士鲜少下山,庙会人流这般复杂喧嚷,章济邗放心不过他与浣姑娘,只得同叶林二人告辞离开。

围观者愈渐增多,叶任生虽不舍,但却也被挤得不适,便想招呼林啸洐一起离开。但谁知转个身的功夫,二人便被突然涌入的人群隔开,眼睁睁看着彼此被越推越远。

林啸洐面上急切,只得踮脚向其挥手示意,“去后面,后面。”

好在他身量足够高挑,叶任生抬头便瞧见了,“好。”

应过,她转身逆向而行,左拥右挤一番后,好不容易冲出了人群。叶任生庆幸地舒了口气,朝林啸洐示意之处走去。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忽然经过,外围游人慌忙避过时,不慎撞到了一手持琵琶的姑娘。眼看那姑娘便要摔倒在地,叶任生连忙跑上前,试图搭救,却被躲避马车的游人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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