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叶任生面上焦灼,眉眼流转,“那,那得找到与父亲见面的熟人,昙儿定然认得出。”
章济邗无奈摇头,“我昨日特地叫着昙儿去寻了,一路打听毫无线索,那人八成事后就立即消失了。”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纸卷,“昙儿姑娘还认真画了像,我叫管家瞧过,但他并不认识。”
叶任生瞧过那画中之人,却也毫无头绪。
她愤愤地将其掷在案上,“那疫蛊还能去何处寻来?”
“那是南疆所产,但并非轻易可得之物,便是去南疆,若无门路也很难寻来。”
“再难也得寻,”叶任生以拳击过案桌,“我亲自去找。”
章济邗抬手,“叶掌事莫慌,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又是为何要对叶老爷下手,保不齐无需去南疆便能寻来。”
关心则乱,叶任生险些忘了这一茬,她眉眼流转,思忖飞速,少顷过,唇齿间发出冷嗤,“是谁,为何……这不是清清楚楚的吗。”
“公子!”
说话间,院外跑进一神情急切的小厮,“公子,您快去宗祠瞧瞧吧,族老宗伯都到了,还叫了人来请您快去。”
闻此,叶任生缓缓转过身,眸中显出几分寒意,“这不就来了。”
第72章 宗祠
◎来人,给我验他的身!◎
叶任生到达宗祠时,叶氏几房当家的,与族老宗亲基本都到了,熙熙攘攘一堆人从大堂站到院里,嘁嘁喳喳议论不休。
除却一个老管家陶伯和常伴左右的小厮六锣外,叶任生身侧无半个亲生兄弟姊妹压阵,只身孤影地跨进了宗祠大门。
院中眼尖地转头瞧见,像是终于印证了心中所忌惮般,倒抽一口冷气,“来,来了!”
“真,真‘复活’了!”
“这这这……”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还当真是‘死而复生’了。”堂中鬓角泛白的六房老爷满脸不可置信地呢喃。
四下一时嘈杂,五房老爷叶相荣与长子叶起奎暗中对视一眼,面色陡然肃穆。
叶任生面无表情地路过院中一干族亲兄弟,径直走向正堂。
见她靠近,站在门口的八房小九叶柄苏面露喜色,“六哥——”
“小九!”却被他爹给呵止,“过来。”
“爹……”叶柄苏蹙眉望向他爹,却被里头一干族老伯叔给瞪住。
无奈,他只得压下满腹意见,却因不满而攥拳站在原地哪儿都没去。
见此情形,刚行至堂前还未进门的叶任生脚步一顿,抬头巡过堂内左右。
瞧那依着辈分尊卑或站或坐的数十个族亲,个顶个的正襟危坐,神情端肃,俨然若要升堂断案般的威武架势,她心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可笑。
“不孝徒孙,宗祠堂前,也敢这样嬉皮笑脸!”
一眉鬓花白,面色棕黄,身形瘦削却眼神凌厉的老人,以手中拐杖狠狠拄地,混沌的嗓音透出凛然不可犯之气势。
叶任生闻声转头,朝那人望去,嘴角的笑弧并未完全收去,“嘿,四堂爷在呢,听您声音洪亮端肃,想是您从前那动辄抽气的老毛病如今都好了?”
自家老祖被轻慢,六房老爷面色瞬间不悦,“叶小六,这是你该跟四爷说话的态度吗,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
叶任生望向四爷身后之人,“六从叔,您这声叶小六叫的侄儿我真是心头一颤,险些以为自己成了当年被乔姐儿轰出红巷,怒骂了三里路的‘叶小六’。”
“你!”一把年纪却还被揭当年狎妓丑事,六房老爷恼羞成怒,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不堪丢面儿的四爷给呵斥,“住嘴!”
六房小五忍不住为父出头:“宗祠堂前敢这般猖狂无礼,忤逆不孝,还当真是从死人墓里爬出来的无法无天了。”
祖孙三辈齐冒头,轮番向她示威开火,却反倒叫叶任生心下沉静了不少。
她并未理会叶小五的讥言讽语,反而抬脚跨入堂槛,款款行至蒲团前跪下,面向叶氏先祖牌位虔诚行过三次大礼。
而后起身,上前燃香,合掌作揖后再退回原处,身姿端正,掷地有声,“先祖在上,叶氏圣福公第九代孙叶任生前来祭拜,两载风霜坎坷,得祖先庇佑而今安然归家,万般感恩。日后必当追思祖德,谨记祖训,承扬勤俭亲民,诚信善达之遗风,弘叶氏门楣之广大博昌。积德行善,精进不休,祈愿列祖列宗在上,护叶氏家运隆盛,佑子孙福泽绵长,百代流芳,薪火相传。”
语毕,她再三鞠躬,随而伏地深深叩首,少顷过,才起身将香火插入香器中。
整副礼仪做完后,堂内一片静寂,那先前不发一言的叶起奎忽而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