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妾身斗胆猜测,就是那般无巧不成话,妾身的样貌竟与林掌事那心上人,颇有几分相似,才会叫林掌事一时恍惚,唤错了人?”
轻颤渐渐趋向失控。
“阿生……”
“住口!”
“哐当——”
脆响伴着呵斥一起响过,手中茶杯掉在案上,温热的茶汤沾湿了下裳。
林啸洐兀地从案前起身,胸前起伏,气息颇有几分不稳,“姑娘若是无事,便恕在下失礼了。”
说罢,他便离开客席,往厢房门口走去。
“哎哎,”衿娘连忙将他叫住,“林掌事莫急啊,妾身不说就是了。”
然而林啸洐却不再理会,抚上房门就要拉开出去。
“林掌事且慢,”见状,衿娘敛了方才的妖娆声腔,语气霎时变得十分矜持有礼,“我家官人有请。”
闻此,林啸洐缓缓转过头,望着一改先前慵懒姿态,满身温婉气质之人。
“请。”衿娘重邀他入座。
林啸洐眉心微蹙,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你家官人……是何人?”
作者有话说: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宵》苏轼
第62章 世间之最
◎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见他重新入座后,衿娘唤来侍女,叫她重新为林啸洐换了杯盏,添了茶。
“稍等。”
说罢,衿娘走过屏风,进了内室,片刻之后,房门重开,一道爽朗笑声传了出来。
“林掌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林啸洐闻声抬眸,只见一身着锦缎衣衫,举止不羁的陌生男子,面上带笑地朝他走来。
“不知阁下是?”
“在下不过一介无名散商,哪里担得起林掌事‘阁下’一称,”那男子谦虚笑过,“林掌事若不嫌弃,便称在下赵秦吧。”
赵秦说着,示意他入座,“请坐。”
林啸洐同他一起入座,先前坐在对面的衿娘,便坐到了赵秦旁边,于林啸洐的右前方。
“方才衿娘多有失礼,还望林掌事莫要见怪。”
赵秦说着,轻轻抚了下衿娘的手,后者像是颇为忌惮对方一般,虽面上挂笑,神色却远不似方才自如。
“无碍。”林啸洐执起新茶,轻抿了口。
“初次见面在这般场合,还望林掌事莫要见怪,属实是在下错信传闻,以为林掌事还似从前那般……”
“无碍,”林啸洐打断了对方的客套,“瞧阁下似是年长我几岁,在下便冒昧唤您声赵兄。”
“不冒昧不冒昧,赵兄好,亲近。”赵秦连忙说。
“不知赵兄寻在下所为何事,请尽管直言。”
闻此,赵秦本还打算客套几句的话,也只好省了去,“既然林掌事如此直爽痛快,那赵某便也不绕圈子了。”
他下意识抿了口茶后,望向林啸洐,“实不相瞒,赵某是想与您做笔买卖。林掌事也知晓,今年时节不好,涝的涝旱的旱,全国上下无处不粮油紧缺,国库粮仓虽有充实,但谁也吃不准明年如何。晟州商会处身紧要,自然当为国集粮效力,在下听闻近来林掌事也是四处收粮,甚而还要去他国收……”
林啸洐眉心微蹙,对眼前之人信息之灵活感到诧异,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这不,赵某正巧手上还屯有不少余粮,便想出于晟州商会,不知林掌事意下如何?”
“敢问‘不少’是多少?”
“将近万石。”赵秦说。
“万石,如此之多?”林啸洐甚是诧异,“敢问赵兄何处屯来这么多的粮?”
“实不相瞒,赵某乃雁州一散商,你也知晓,雁州从前常战乱,我等雁人对屯粮那是十分执念,且赵某常年奔走各地,也曾出商甘、梨等国,日积月累的自然便有了储蓄。”
赵秦轻抚过下颌,“而且,这风水流转,时节循环,几年一灾在老祖宗的谱子上那是清楚明白。赵某不才,闲来就喜阅那等闲杂书,今春见星象怪异,雨水亦比往年稀少,便猜测不妥,早做了准备,也算是投机取巧歪打正着。”
听闻此言,林啸洐默然未语,片刻后,又问道:“雁州距晟州可谓相隔甚远,天下从商者众,便是商会也不止晟州一处,赵兄怎的要不辞遥远,来此处出粮?”
赵秦轻笑,“从商者再多,商会再大,不能与我想要,便是再近,也做不成买卖。”
“那赵兄想要什么?”
赵秦笑而不语,只示意了身侧之人添茶。
衿娘见状,顺从地执起茶壶上前为其添满。
林啸洐本欲低头,却又忍不住望向气质神态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眉眼,这般瞧过,竟再度生出先前乍见时的熟稔来。
“在下想要的,说来也不难,只要林掌事点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