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起来。”容绪伸出手,活像尊贵的夫人等待奴仆。
虞令淮很有帝王脾气的哼了声,“颐指气使,趾高气昂,作威作福。我怀疑我脑子里是不是刻了你容绪的名,你一吱声我就无有不从。”
容绪坐起身,扫了眼他腰上的香囊,“这里倒是绣了我的名。”
话毕,她呼吸一顿,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
“是吗,我怎么没瞧见。”虞令淮低头翻找,然月色昏淡,毫无所获。
“先别说话。”
容绪心跳得极快,她按了按心口,转身去找竹篙,“快点靠岸,我有个猜想需要证实。”
虞令淮摸不着头脑,“什么猜想,比我们花前月下还重要?!容沛沛,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人了!”
“铜镜!我娘下葬的时候我没看见那面铜镜。”容绪双眼有些失神,短时间内太多碎片样的记忆涌现,令她头晕目眩,“铜镜是我爹刻了情诗的,我娘不可能不随身携带。”
关于这面铜镜,虞令淮早有耳闻。如香囊与木梳一样,铜镜是容将军与容夫人婚前交换的礼物,容夫人一直很宝贝,收在箱笼里,就连虞令淮也只是听过,从未见过。
容夫人为情所困,追随容将军而去的话,定然会带上那面铜镜。可是整个会稽老宅里都没有铜镜的影子,今日说起刻字,容绪才记起。
“虞令淮,我怀疑我娘的死,有蹊跷。”
转瞬间容绪弃船上岸,随手夺了一名侍卫的马,朝虞令淮道:“我去问兄长,他在家时整理过阿娘遗物!”
虞令淮望着她纵马离去的背影,没有去追,只是调配一队金甲卫跟在容绪身后护送。
他转而望月。
同时心中默念——望沛沛能够得偿所愿,查清真相,无论结果如何,都算解开一个心结。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划破长夜。
铮铮寒芒带着危险的气息,朝他心口急速飞来!
第21章 21
一声惊雷乍响,似万马奔腾,震撼天地。
李严率先反应过来,高喊护驾。两岸金甲卫唰地拔刀,寒光阵阵。
这厢,虞令淮迅速避开致命一箭,随手拽住一名金甲卫,解下腰间玉牌擩进对方手里,容色冷峻地喝道:“持孤手令,快马寻到容将军,务必保护皇后!”
随后他接过李严手中长剑,迎着潮夜扬唇一笑:“三年了,终于想起刺杀,孤倒要看看背后是哪个老伙计。”
乌云层叠,雷声轰鸣,闪电如烈鞭、如银蛇,照得林间鬼影憧憧。
暴雨欲来,鼻间漫起泥土潮气。下一批箭矢杀破秋风,擦着头顶,牢牢扎进树皮。
树皮碎屑溅了虞令淮一身,似在讽他自大。
“宵小之辈。”虞令淮冷哼,并吩咐李严:“尽量留活口。”
话音未落,只见虞令淮眼神一厉,猛地拔剑,将侧后方试图偷袭的兵士捅个对穿。
脸侧明显一热,是对方迸出的鲜血。
顷刻间,两岸血气翻涌。
虞令淮拿衣袖擦剑,回身时才发觉偷袭的兵士身上穿的乃是金甲卫之服。
“怪不得……”虞令淮一顿,骤然想起方才拿了他令牌的兵卒,也不知是真金甲卫,还是贼人假冒。
强行突围倒是不难,找容绪也方便,顺着林间小道一路往营帐去就是了。但他现在是众矢之的,若真去找容绪,怕不是护她,而是害她。
“李严,你去。”剑柄压在掌下,虞令淮几乎立时就做了决定,“护皇后周全。”
“陛下——”
“闭嘴,快去!”
就在这时,雨终于落下。
虞令淮抬手抹了把脸上雨水,暗骂钦天监吃干饭的,算好了秋猎不下雨,结果当天就下,等他回去一定要重重责罚。
豆大的雨珠颗颗砸落,在刀剑上溅出粒粒碎珠,道路很快泥泞。树影婆娑,萧瑟而森然,枫叶的红混上血污,冷不丁的让虞令淮想起那个梦境。
还未及细想,他几乎是本能反应,弯身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兜头劈来的砍刀。
左右亲卫皆负伤,护着虞令淮上马。
“陛下当心!”
一道女声突兀地从林间传来。
虞令淮猛拉缰绳,马蹄高高扬起。
下一瞬,熟悉而陌生的笛声响在耳际。
女子,笛声……?!
虞令淮毛骨悚然。
拉着缰绳的手也越来越紧,身子像是冻硬了般无法动弹。
“见鬼了。”他暗骂一声。
刺杀和围剿,哪怕刀剑悬于顶上,虞令淮都可以眼睛也不眨地挥剑刺去,再随手抹掉溅到的血污,但当下的情形真切地让他觉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