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久理不可置否。
栗山绿不知道,她在枫叶山和“迷途之鹿Bar”都做了什么事。
那种下意识的举动是不会骗人的。
虽然松田阵平没有问过,但是云居久理自己知道,她会开枪、她会用枪、她一个从来没有去过任何射击馆、家里也没有任何枪械书籍的人,在摸到枪的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抱着枪跑掉而是对准别人的头颅。
那是危急时刻下意识地举止。
如果那个时候她手里握着的那把枪不是一支恶搞枪、而是真的能够开出子彈的枪,她就成了杀人犯。
那个时候的她。
没有害怕、没有颤抖,更没有任何开枪后的惊骇。
而是司空见惯、漠视一切。
云居久理抬头看向窗戢,并没有看着外面的景色而是看着玻璃。
玻璃倒映着她麻木的表情。
像一只漂亮的木偶,没有一点人气儿。
她好像每次在想到以前的事情,都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别说是栗山绿了,连云居久理都觉得这个表情有些太陌生。
松田阵平不问。
大概率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失忆了,就算问她也不会有任何答案。
而就是这样的随性,让云居久理总觉得自己和他之间还隔着一扇门。
这扇门里面还隐藏着多远的距离,她不知道。
栗山绿咂舌:“你不会是有过度共情综合征吧?什么事情都想的太多、太复杂,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别人什么的……这可不太好,很容易得抑郁症的。”
“……”云居久理。“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嘿嘿……”栗山绿。
两个人在这边小办公室里斗嘴,妃英理推门进来的时候拎着两盒手作的糕点,依次递给栗山绿和云居久理。
“这是我和我女儿自己做的贺岁点心,来尝一尝吧。”
栗山绿欢呼雀跃地扑过去。
两份点心盒摆放在茶几上。
包装盒明显是单独去购买过的,看起来有一种大商场出售的高端礼品质感。
拆开的时候整个盖子被折起来变成镂空雕花的烟火窗纸,就像是有一团烟花绽放,伴随着是点心盒里面芳香扑鼻的甜沁味道。
“哇~好好看!”栗山绿捧着手,捏起一块送到嘴巴里,然后发出“哦依稀”的赞叹。
云居久理看着那团烟花发呆。
这种高温物质绽放的时候,让她想起自己在摩天轮上追溯到的那一点点回忆。
她忽然想起自己对松田阵平说的那句——“你是一个好警察,不应该死在这里。”
那个时候,她为什么就认定了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是好警察呢?
她愿意把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羊角刀”拿出来,也是因为觉得松田阵平是一位好警察吗?
妃英理把糕点推了过来,笑着问:“云居?你怎么不吃啊?”
云居久理回了回神,笑着也捏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点头;“真好吃,妃老师的女儿这么小年纪就会做料理了吗?真厉害。”
软软糯糯的。
甜度适中。
还有一种麦团里自带的焦糖味道。
栗山绿嘿嘿笑。
谁说不是呢。
这师徒两个女强人,在处理案子的时候雷厉风行、庭审现场的时候和对方唇枪舌剑。但是面对厨艺……就变成了两个厨房白痴。
*
云居久理提前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之后,行李箱里面的缝隙基本上就已经没有了。
所以,她放弃了带几本书过去的念头,而是单独拎着一个公文包里面存放一些还没处理完的案源。
松田阵平倒是轻装上阵。
云居久理无比羡慕地看着他那瘪瘪的旅行背包:“你为什么东西那么少?”
“家里什么都有。”他说。
云居久理差点忘了。
这次去神奈川,要去他爷爷和爸爸家住,应该还有很多他的东西在那里。
他的妈妈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所以一直跟着爸爸和爷爷生活的松田阵平,才会这么随性洒脱吧。
前往神奈川的路程不算太远。
从高速上下来之后不到五十分钟,就进入了湘南地区。
路边有很多电车飞驰,进入镰仓站。
云居久理看着和东京并无不同但莫名觉得风格迥异。
可能是因为靠海。
感觉天边稀稀落落飘散的雪花都有一种潮湿感。
松田宅的位置靠近海边。
沿着站满了人的月台往西南方向走的时候,能看到一团团半露在枝桠之中的两层独栋。
屋顶是草绿色的,这种飞檐庭廊的建筑风格虽然冗杂了一些现代化的痕迹但还是有一些昭和时期木雕镂空花质感。
据说年轻时是当武士的太爷爷给自己儿子、孙子、重孙子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