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舒媚无聊地玩着胸前的头发,宋知则拿出笔记本放在腿上开始工作。
在打了一个哈欠过后,舒媚差点从光滑的座椅上滑下去,“等着好无聊啊,陈岚,既然你和师姐这么熟,要不和我说说你们小时候的事吧?”
电脑键盘上的手指顿了顿,继续敲出声音。
“这么多年没见她越来越漂亮了,就是这喜欢当英雄的毛病还是没改。”陈岚笑着收,“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爱逞强,我们也不会分开那么久。”
宋知眉头微蹙,似乎不太满意这样的评价。
“爱逞强?因为逞强而分开?”信息量有点大,足以勾起舒媚的好奇心,“快说说,到底因为什么事啊?我从来没听到过呢。”
陈岚见舒媚十分感兴趣,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说,“也没什么。”
“干嘛要吊人胃口啊!是不是不把我当自己人!?”舒媚一向具备胡搅蛮缠的能力。
陈岚抿了抿唇终于开口,“就是她初二那年学校有个转学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学校一群小混混,经常被他们欺负,那天放学她正巧看到了那群人在走廊守株待兔,她原本已经走了,后来又返回去指着尽头对那群小混混说这里有监控,你们别欺负她了。那群混混以为她是读书读傻了出于好心才劝她们,就不打算和她计较。”
舒媚迫不及待地问,“那后来呢?”
“本来这事到这也就没什么了,那女孩出现之后,小混混们果然把她围住了,谁知清清拿出手机拍了这些作为证据,这下自然是惹怒了那群人。”
“学校没有其他人吗?”舒媚不能理解,“她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人保安也不管吗?”
“那个带头的就是教导主任的亲侄女,谁管?”陈岚摇了摇头,“每次也就教育一下,私底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一直没说话的宋知双手攥紧,“她们对杭澈做了什么?”
“那群人里面有人认出她,知道她的妈妈是我们那有名的艺术家,她们不敢乱来但也不想咽下那口气。”说到这里陈岚也有些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砸坏了她拍视频的手机,把她关在了顶楼的电井房。”
舒媚皱起眉,校园霸凌这样的词并不陌生,但她总觉得离自己很遥远,而如今身边人的遭遇让她不得不对这个词有了新的认知,“怎么可以这么可恶!她们还是学生还是人吗?”
宋知的心咯噔一下沉入谷底,作为律师这样的事情并不少闻少见,作为职业的敏感度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侧目看了一眼陈岚,目光中透出寒意,“只是这样吗?”
舒媚看了看宋知又转过去急切地等着下文。
陈岚深吸一口气,“她被关了一天一夜,杭阿姨也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她用手砸碎了电井房电闸的玻璃罩,直到学校断了电,保安去维修的时候才发现了她。发现她的时候图南阿姨就像疯了一样,在学校歇斯底里地大闹了一场。”
在暗无天日的狭塞空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漫长,宋知无法想象14岁的杭澈用那双稚嫩的手拍打了多少次,她只知道那道伤疤正如一把淬毒的利刃划破她的记忆。
“这是勇敢的勋章。”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杭澈这样轻描淡写地告诉她。
还有之前朝她泼的霸凌校友的脏水,那个论坛煞有介事绘声绘色地描述,她没有解释过一句。
尽管从一开始,宋知就坚定地相信杭澈不是霸凌者,但她从来没想过杭澈曾经是替别人反抗的受害者。
脑子里突然浮现她们一起看《山茶花》的情景,当时自己吃惊于杭澈说并未完整看过,聊天时候杭澈的那句也许是真的呢现在想来也意有所指,她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塑造了阮菲菲...她当时又是怎样的心情被自己拉着强迫着重温着回忆...
苦涩将宋知溺在水中透不过气,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带来的疼痛丝毫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陈岚说完这些拍了拍膝盖,起身后双手插兜靠着对面的墙壁,“不过这些都是我后来听同学说的,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和杭阿姨已经搬来北京了。”
宋知愣在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不那么失态。
舒媚一改自己淑女的伪装,嘴里不停地谴责着那些她口中的“恶人”。她起身随便走了两步,没话找话地迁怒着,“这椅子坐着确实不太舒服,医院这一块确实不太人性化。”
陈岚附和着,“是啊,还有刚才上来的电梯,设计也不太合理,按钮特别低。”
舒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是在炫耀你的腿很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