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工作人员在车门口探头,“杭老师,这边可以了吗?准备开拍了。”
“马上就好。”童年回头道。
“先这样吧,拍戏要紧。”杭澈拍了拍童年正在裹保鲜膜的手。
片场准备就绪,场务过来低头和陈国章汇报,“导演,消防栓压力大,刚试了一下,能喷出暴雨的感觉。”
陈国章挠了挠头发,每天一个发型,全由自己创造。
舒媚下了车,披着棉袄,看了眼旁边的抽水机,拍雨戏吗?这天气还没那么暖和,直接从旁边池塘抽的水,多少有些刺骨。
从车边走过去有些黑,这本就是个小木屋,孤零零的。
忽然听到旁边有人交谈,舒媚放轻了脚步。
两个女生穿着厚厚的棉服手挽着手,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一个化妆箱,箱子上印着《飞花似梦》的logo。
真是冤家路窄,这不是鹿书林剧组吗?也在这边取景吗?
没拎箱子的女生拽着另一个女生要走,“有什么好看的,听说她拍戏都压妆。”
“真的啊?”
“对啊!那个和她一起拍戏的张已已,你还记得吗!之前采访就说《山茶花》是压了妆的,除了她其他人都只打了粉底,她每天上妆都要两小时。”
女生说得煞有介事,看她们拎的东西,估计是隔壁剧组的化妆组的,这话从她们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可信度。
“而且本人皮肤状态很差的,都是化妆化出来的。”
舒媚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被人猛地往旁边一拉。
“瞎说什么!我们杭老师天生丽质,压什么妆,什么张已已!自己比不过就背后诋毁造谣,算什么本事。”
果然是她,舒媚在一旁扶着脑袋。
“你怎么说话呢,这又不是我说的,你上网搜还有采访视频呢,怎么就造谣了。”
眼看着三个女生就要吵起来,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舒媚只得上前。
“等等,等等,你二位是我们剧组的吗?”舒梅假装毫不知情。
“舒媚?!”其中年长一些的女生表情扭曲。
谁不知道舒媚和鹿书林是死对头,这下碰到了正主,两人什么也顾不上,灰溜溜地跑了。
童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舒媚,对于她刚才偷听别人背后诋毁,却无动于衷的做法十分愤慨。
亏得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欢,自己老板还要自己和她和谐共处。
这是没法相处了!
新仇旧恨一股脑全算在一起,简直不共戴天。
童年今天外套里面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帽卫衣,现在双手插在肚子前的兜里走在前面,像一只气鼓鼓的小鸭子。
“导演好。”舒媚和陈导打了声招呼,弯腰示意,浓浓的烟味让她有些生理性不适。
她坐在陈国章身后的红色塑料椅上,双手环抱着,看着杭澈走入镜头。
正式开机,旁边的工作人员架着消防栓朝着天空喷射,即使隔着距离,仍然能感觉到风把水汽带到四周。
冰冰凉凉的水汽打在脸上,有一股腐烂的腥臭味。
杭澈跪在雨里,镜头推进,整张脸透着惨白。
她低垂着眉眼,跪立的姿势却毫不含糊,背脊挺直,透出一丝傲骨。
凡世历练,却犯下滔天大祸,师父在小茅屋前罚她自省三天三夜,龙灵却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
梁家胜一袭雪白长袍,头戴银冠,撑着竹伞经过,原定这一幕是龙灵抱着师父的腿,请求师父不要伤害付安粟,师父知其执迷不悟,万分痛心,决然离去。
但杭澈纹丝不动,没有要伸手的意思,梁家胜有些迟疑,脚步稍顿,继续向前。
“导演,这.”副导演提醒陈国章。
“再等等。”
就在梁家胜即将走过,杭澈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师父的下摆。
“你可知错。”
“敢问师父,善恶不分,好坏不辨,就是对吗?”
“放肆!”梁家胜猛地转身带了衣摆,手臂一挥,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杭澈的脸上。杭澈被这股力气带得直接重重地趴在地上,一阵头晕目眩。
镜头外童年和舒媚都是心头一紧。
依照剧情,此刻她已经受了天刑,身子本身就虚弱。
只见她匍匐喘着大气,然后抬起头,咬着牙,慢慢支撑自己继续跪起来,擦了嘴边的血水,带了一丝轻蔑的笑,雨水继续打在她的脸上,而此刻的她目光更加坚毅。
直到烟蒂烫到了手指,陈国章这才回过神,赶紧扔了烟头喊cut。
童年第一时间拿着椅子上的大毛毯冲上去,给杭澈披上后,跟在她后面来到导演旁边。
“不好意思,刚刚情绪到了,改动了一些。”梁家胜撑着伞跟在后面,满脸歉意地走过来和杭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