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看把小哑巴激动的!遇到懂行的人了是吧。”一旁老板见男人抿着嘴憋着泪故意打趣缓和气氛,男人一听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要掉下的眼泪。
杭澈起身朝他微微点头,男人也起身,站着有些拘束地目送她们远去。
走出一段距离,沈莘回头看那男人还站着呢,不由笑了一声对杭澈说,“你是菩萨吗,要普度众生?”
平时阴阳怪气的都是舒媚,这句话听着还挺耳熟,但如今听到沈莘用同样的话调笑杭澈,她立马出言相怼,“你不说话会死吗?那么爱当显眼包呢?萤火虫看到你都要捂着屁股是吧?”
沈莘提起一口气咬牙切齿伸出一根手指,“要不是看你这位小美女长得好看,我才不会让着你呢!”
舒媚跟在她身后嘚瑟,“谢谢厚爱。”
“彼此彼此。”沈莘已经对舒媚产生抗体开始免疫了。
宋知被沈莘的幽默逗得笑出了声,“她们两个真有趣。”
“是啊,听她们拌嘴容易让人年轻。”毕竟笑一笑十年少,杭澈回应。
童年看着杭澈手里的那把雨伞接了过来在自己手里摆弄,“油纸伞……哎!我想到以前上学课本里戴望舒那个油纸伞。”
舒媚回头看她,“雨巷?”
“对对对就是。”说完童年清了清嗓子,戏精上身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她的手抬着向天,没人接梗十分尴尬,忙拽了拽一旁的小八,小八拗不过她十分敷衍地接了一句,“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小八读得毫无感情,就是一个AI机器,童年啧的一声,拍了她一下,“真扫兴。”
宋知一看这前面一个活宝,身后还有两个活宝,真是顾不过来。
沈莘忽然面色一沉,双手一背,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对着杭澈说,“我呢,还是觉得这把伞有些价不符实,如果大家都因为同情他是个残疾人就和你一样,那他可真是要发大财了!”
“他并不需要我们怜悯所谓的缺陷,而是尊重他的坚持和匠心。”杭澈坚定地说,“我买这个也是因为他足够勇敢,主动拦住我们,而且这些确实是手工制作的,你不了解工艺,自然觉得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雨伞。”
努力生活,勇敢向前的人,值得被尊重。
“可是这些东西在义乌批发市场不要太多,卖得这么贵肯定没有市场了啊。”童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舒媚想起刚才的折扇,眼睛一转,“你不会连伞怎么做的也知道吧?!”
她和宋知把杭澈夹在中间,杭澈咽了口唾沫,宋知替她回了舒媚,“我们国家这种油纸伞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伞。”
舒媚探出脑袋问宋知,“你也知道?”
大家同时看向她,宋知笑了笑,“之前我给杭州一家工艺品厂处理过商业纠纷,他们那边也有这种手工伞,我去那边参观学习了几天。”
沈莘双手环抱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宋知的右边,“那请宋律师给我们讲讲呗,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
“先要准备几斤卑柿反复舂打,用细纱布压出柿胶。选山坡上向阳还需贫瘠的土老竹子,要茎直节少,美观光滑的那种。”
果然,植物的世界里,也要看颜值,舒媚得意地挺了挺胸。
宋知转身从童年手里拿回那把纸伞,“用蔑刀片刮去竹子的表皮,伞骨和支撑的竹骨需要取相同的竹节,这样不会影响到伞的开合。一般这样的伞骨和支撑骨在32条左右,当然也有多的,越多抗风性能越强一些。”
宋知撑开油纸伞,指着上面的竹条。“这些竹条经过打磨之后才能穿孔,伞骨3孔,支撑骨则多达17孔。全都要用手工的钻子,有点像拉二胡那种。然后用边锯开槽,接着制作撑伞骨,就是最上面这个,根据伞骨的条数开槽,用牢固的麻绳把伞骨一根根卡在槽里对着孔穿过去。”
宋知又指着手柄上方的按钮,“接着来制作竹跳,就是手持这里开伞的机关。把刚才那些长的支撑骨拿来做伞架,合完伞架之后用细线绕着伞架末端相同距离量出平均的尺寸去绕边线,像蜘蛛网一样,绕个七八圈。”
“把最早做的柿胶用刷子刷在伞的表面,用薄透的桃花纸装裱伞面,这个步骤很关键,需要用竹镊子一点点将纸和伞骨三面贴合。晒干之后把伞倒过来,内部边缘还裸露着刚才的几圈细线,用圆形的桃花纸刷上柿胶粘上之后,把伞骨边缘的尽头剪出两三毫米,把两层桃花纸沿着边缘贴起来,叫做卷伞边。”
沈莘打断宋知,找出了bug,“等等,我刚刚听你说刷柿子水,可是水碰到纸不是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