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看见同伴伤得这么严重,哪能保持理智不去关心。
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回果戈里身上,中岛敦和对面的冈察洛夫已经和他周旋够久了。
就让这场游戏到此结束吧!
“游戏到此结束吧!”
果戈里眼看着我们这边收拾好要找他算账了,相当果断地宣布道,避免自己风水轮流转成为猫捉耗子游戏里的那只耗子。
他手里拿着已经被揉得皱兮兮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别人用过的卫生纸的“书”的残页,毫不讲究地在我们所有人的死亡视线下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血。
此时的果戈里银发上,额角上都沾着血痂和黏湿的血珠,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倒不如说他从未玩得如此尽兴,畅快过。
挑衅死亡,嘲弄世人乃至神明带来的快感和自由,这是他在这肮脏的世界里苦苦寻觅许久的。
暴殄天物啊,我们不可置信地看着果戈里,费奥多尔的职场Pua终于把这家伙逼疯了吗?
果戈里左手拿着“书”的残页,右手从斗篷里拿出瓶黑墨水,做着最违时绝俗的事情,却荒谬地在脸上显出几分神性来。
即便他最心爱的魔术袍被染脏了也毫不在乎。
我傻傻地抬着头,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以前还调侃自己可惜不是个rapper,可是现在我就算新说唱拿了全国第一都没有意义了。
人的语速再快,难道还能有墨水飞跃5厘米的远距离,泼到纸上要用的时间快?
被血液和墨水完全浸湿,邋遢到让人咋舌的半条破纸——
它要还能产生改变世界的异能我都嫌它没有骨气。
是我就宁可自己跳进火堆里烧死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我的建议,果戈里还真点起来把火,碎片的纸张就这么轻飘飘地在火焰里化为了灰烬。
我们安安静静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就算阻止也没有任何意义。
经历过无数英雄豪杰争夺,卷弄过无数腥风血雨的“书”,虽然这只是其中的一截碎片,但谁也没能想到它真的能被这么简单的物理手段,糟蹋、毁掉。
强大与弱小,阴和阳,但凡力量一定受到束缚、平衡。中庸之道可以适配于哪怕是异世界的法则。
果戈里很满意自己的演出效果,唯一可惜的是费奥多尔的表情过于平静。
得不到“书”固然可惜——
一片沉寂之中,费奥多尔却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并且笑声还控制不住地愈发加大。
正个空间里都是他瘆人的笑声。
你们魔人和小丑连笑声这一点都要符合代号吗?
他怎么比我一个死了都没个黑白无常能收,骨灰都要跨国邮寄,收货地点还不能完全对上的人先疯?
我眼神呆呆地看向费奥多尔,觉得在中式教育里千锤百炼出来的自己真TM坚强。
都这种时候了我还能记得情绪管理,以及不要在公众场合大喊大叫的基本素养。
满以为穿越少女会受不了打击崩溃黑化,让整个世界给她陪葬的费奥多尔这辈子都理解不了,一个人是怎么可以包容到了这种地步。
谁让他没有经历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熏陶。
很难想象像我们这样前十八年顺风顺水,幸福快乐的普通人要经过怎样悲剧的人生才能瞬间疯魔。
尤其是我这种普普通通,窝囊了一辈子的二次元。
离毁灭世界的心态最接近的一次还是发现自己二手h价收来的绝版谷子有大瑕的那年。
而最后我干的最决绝的报复也只不过是把卖家挂上了空间。
还是仅自己可见的那种。
所以此刻的我不过是一气之下气了一下而已,一点报复性举动都想不出来。
死白莲花是不是就是说的我这种人,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着,甚至还给果戈里找起了理由:
我们是对立的立场,技不如人怪不了别人,再说了他连自己人都背刺,我和他计较什么?
但是我又不自觉地欺软怕硬地怪起来了太宰治,尽管理智在说这场意外怎么都怪不到他身上。
“你就是仗着他喜欢你。”
心里有个小人在对我说。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被动接受这一切,总比要你自己做出选择要好。
反正你本来就是一个懦弱不堪,把握不了时机,总是患得患失但其实最后什么都捞不着的懦夫不是吗?
从小到大,每一条道路都是别人给你决定好的,这次也是一样。
“承认吧,林梓佳。”
那道心音用我最熟悉的母语,说着最一针见血的话,把最真实的我一层层剥开。
“你自己不也是松了一口气吗?看到果戈里毁掉了‘书’的残页,你不是有那么一瞬间窃喜自己可以顺势留下,不用在过去与未来之间,亲情和爱情之间自我纠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