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不怕触及这人的底线。
别看他面上高傲任性不可一世, 实际上根本没底线。
就是个贱骨头。
况且她说的哪里错了。她对他感兴趣才愿意教他规矩, 愿意惯着他宠着他。
她失了兴趣, 他便什么都不是。
邓家家业, 她已经对他没什么指望了。就他这脑子如何能斗得过邓意清。
所以她现在愿意玩弄他, 纯粹是她好心。
这蛮子还不知足, 和她犟嘴顶气。
不识好歹。
何楚云不说话, 雪来更不敢言。他低着头拘谨地坐在凳子上。
其实那凳子不算小,何楚云坐上去只坐不到三分之一, 可雪来却把凳子压得满满当当。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
半晌, 何楚云才开口, 语气间流露出一丝失望,“你这般不听话, 叫我如何再喜爱你。”
邓意潮听见她说可能不会再喜爱他,连忙回过头,想要解释什么。
可他又找不到借口。因为他就是不愿意做, 就是不愿意给一个卑贱的马奴敬茶。
他放不下他的尊严。
可,她对自己失望了。
若是不做, 她是不是真的就不再喜欢他了。
邓意潮脑中天人交战,胸膛上下起伏, 面露痛苦。
而何楚云也不着急,就这么轻悠悠地看着他,等着他。
好像他做出什么决定她都尊重他。
不过他可以肯定,只要他不听话,那她断然会失望地摇摇头,随后将他遣走,让他莫要再来。
终于,邓意潮深呼了一口,肩膀塌了好几寸,认命地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接着站在雪来身旁,看都不看他,一只手里拿着茶伸到雪来面前,没好气地说道:“喝吧。”
他的眼里挤满了委屈,下唇还微嘟。
这次嫂嫂实在过分了,今日之后得叫嫂嫂好好哄他,他真的不高兴了。
邓意潮动作粗鲁,茶水洒了不少。
雪来扭捏着抬起两只手要接过茶,“多谢公子。”
指尖刚碰到杯子,就听何楚云道:“那日他是如何给你敬茶,你今日便如何给他敬茶。”
邓意潮蹭地扭头看着何楚云。由于太过震惊,方才眼中那几滴委屈的眼泪被甩了出来砸落在地。
他哆嗦着嘴唇,颤抖着声音,“嫂嫂……”
嫂嫂,你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让他给一个奴隶下跪,那与侮辱他后再杀了他有何区别。
何楚云眼神依旧平静如水,淡淡微笑道:“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我又没要你的命,只是让你跪下敬茶而已,这么难吗?”
邓意潮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嘴唇微张却又讲不出话来。
何楚云挑挑眉,道:“那好吧。”
随后看向雪来,伸出跟白嫩的指头指了指桌上的一柄小短刀,“去将那把刀拿来。”
雪来听命点头去取了过来。
何楚云拿着刀在手上把玩,“喜灵也真是的,削完桃子也不知道把刀收起来。”
说罢,她对着雪来道:“伸手。”
雪来立刻摊开双手,何楚云将刀放到了他手上。
何楚云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施着巫术蛊惑他,可声音又是那么平淡温和,“我最近心里不痛快,想见见血。雪来,你割点心头血给我尝尝可好?”
割心头血。
和她让邓意潮下个跪不同,这可是真真要雪来的命。
虽说奴隶的命不值什么钱,可谁会因为主子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甘愿自尽献出性命。
雪来捧着刀的手一抖,没几息便回手握紧了刀柄。
主子对他太好了。主子关心他,给他厚衣裳,赏他吃的,让他到内院伺候,还为他出头教训下人。
主子如此貌美,他经常不小心看到主子一眼都觉得是对主子的不敬。
可如此高贵的主子却总是操着温温柔柔的声音关心他,同他玩笑。
雪来被卖到何家不过两月上下,可他却仿佛已经在这待着数年。
小姐的院子就是他的家。他是属于小姐的。小姐让他死,他就去死。
只要小姐能高兴。
若是他的死,能让小姐痛快一下,那他这条贱便值得了。
邓意潮放缓了呼吸,紧张地盯着雪来。
这马奴肯定不敢。
不会的。
何楚云又朝雪来笑笑,还上手摸了摸他的发。
“雪来,做吧。”
雪来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即便是受了侮辱被人欺负,也是行尸走肉般毫不在乎。
即使是现在面对生死,他都如往常一样。
只是语气比平时强了些,“多谢小姐对奴的照顾,奴无以为报。雪来愿下辈子还做小姐身边的奴隶。”
说罢,就举起尖刀对着自己的心脏刺去。
邓意潮心惊得一缩,怔愣在原地。
雪来闭着眼,准备用最后一丝力气挖出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