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灵回过头轻斥了几句,叫她学好珠玉阁的规矩。
潘儿自知举止不雅, 跪下请罪。
“小姐赎罪。今儿不知怎地鼻子肿痛,身上也痒起了疹子,像是敏症发作。”
喜灵:“敏症?”
潘儿低着头回:“正是。潘儿自小吸到海棠花粉便会起疹子。并非故意冒犯小姐,请小姐赎罪。”
喜灵皱着眉道:“撒谎。这府里十几个院子,没有一枝海棠,哪里会让你吸到花粉。”
何楚云一直头也没回地躺在榻上假寐,不想管这杂事。况且潘儿眼疾手快,性子不错,她也没必要因着几个喷嚏就罚她。
听了这话,才轻轻睁开双眼。
海棠花,何府的确没有。因着母亲十分厌恶海棠,是以何家上上下下都没有敢种海棠的。
而且今天潘儿一早便在珠玉阁伺候,连院子门都没出,理应接触不到海棠。
正巧,夏满去小厨房取了糕点回来。
先前何楚云在街上买了一份花生酥糖,十分喜欢。邓意清见状便将那小摊子买下,又雇了卖糖的老妇去珠玉阁的小厨房专门做糖点。
“小姐,您要的可是这种?”夏满从提盒里拿出一份花生酥糖摆在桌上。
他刚一抬手,地上的潘儿就又开始打起喷嚏,而且一个接一个,停都停不下。
夏满?他出门了?
突然,何楚云意识到什么,呼吸都停了一瞬。
夏满私自出府,还接触到了海棠。
且不说何府从来不种海棠,现在敏州这时节,能瞧见海棠的地方也是少之又少。
“小姐?”夏满见她没出声便又问了句。
何楚云敛下眸子,指腹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杂书。
她面上不显,若无其事地问向夏满:“早上怎么没在?”
夏满眨了眨眼,态度自然,“奴上午一直在大厨房那边了。”
何楚云扶额随意回了句:“哦?那怎么有人瞧见你出府去了?”
夏满眼神闪烁,吸了口气,“啊!对!奴的家人来了一趟,奴去小门给家人送了些银子过去。”
何楚云点点头,毫不在意,“嗯。”
“下去吧。”
夏满放下了酥糖,请礼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潘儿就缓了下来。
何楚云自嘲般地轻笑了一下,将他叫住:“等下。”
她没有想到夏满竟然有问题。
夏满回头请示还有何吩咐。
何楚云指了指掉在地上被摔碎的一块酥糖,“捡干净再出去吧。”
夏满点点头便过来收拾渣子。
这些小事他不常做,可也不是没做过。是以并没过多怀疑什么。
何楚云阖上眼,似乎很是疲乏,“夏满,来珠玉阁几年了?”
夏满虽然不是同他们一起从京城过来的,但也算是何府的老人。
夏满想了一会儿,回道:“嗯……想是,伺候小姐有四五年了吧!”
而喜灵以为是小姐想心里不痛快想责骂夏满出气,跟了句:“你今日怎么毛手毛脚的。”
“是奴愚笨。”夏满没解释什么,手上忙着捡酥糖渣。听小姐的语气也不像在生气估计就是随口问问。
所以他也没有太害怕。
“嗯。”何楚云哼着嗓子回了一句。
四五年……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是哪个偏房派过来监视她的?
也不是。
那些敢打她注意的庶子庶女都被她整治得差不多了,她想不出还有谁有胆子做这种事。那会是谁?
海棠……
何楚云想到了几日前何家送去邓家的回礼。
礼单她扫了眼,当时也没觉得有问题就那般送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礼单的第二页明明就写着一炉海棠香。
怎么会这么巧?
夏满怎么会是邓家的人。邓家又怎么会在五六年前就派人到何府来?
还是说,他是近期被谁收买了?
夏满是她院子里经常使唤的下人,又是马夫,她出门大多都会将他带上。
若有人买通了夏满,那岂不是她的行踪都被别人瞧得一清二楚。
而且她之前与俞文锦传口信,送东西,也都是经由他的手。
何楚云越想越觉得后怕,还有一股被人愚弄的气愤。
邓意潮那张讨厌的脸顿时浮上她的脑中。
那蛮子真是会装,将她身边的人买通,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现在的邓意潮对她几乎有话直言,什么花花肠子都不藏着。
他要是知道她的行踪,就不会在信中次次求着她见面,或者让她告之哪里可以见到她。甚至都不敢私自朝人打听,就怕她生气不理他。
但若不是邓意潮,又会是谁……
何楚云又想到了那个谦谦君子模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