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假的。”导演亲自辟谣,他转头笑呵呵地跟温瑜说,“小瑜啊,这剧组道具肯定是事先保证过安全的,但毕竟是刀剑,难免还是锋锐了些。你看你那手没大碍吧?”
温瑜不动声色地将手从纪昀那抽出来,微笑着摇头:“没事儿,导演,只是蹭破点皮,不要紧。”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看你先去休息。等会儿再拍?”
温瑜摇头笑,“不用,我可以继续拍,大家时间也宝贵,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进度。”
“怎么就没事了,才一会儿都肿了……”纪昀看他扫过来的寒冰,不说话了。
工作人员过来清场,纪昀愤然转身走。
你爱逞强就逞强吧。什么好形象都给你兜着。
温瑜站在摄影棚中间,工作人员用清水清理了下他的手背,为了镜头效果,还在手背处补了妆。化学物质沁人伤口的时候,他微皱眉,捏紧了手里的剑。
开始前,他盯着纪昀一身红衣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红衣猎猎,心里到底还是有一点失落。
他微抿紧唇,转头朝机位后的导演点头:“开始吧,导演。”
后面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戏,所幸他并不是男女主,大多镜头不在他身上。温瑜下场后,小张立即拿着瓶矿泉水上来:“小瑜,快,刚刚那手背上得洗一洗。”
温瑜单手接过水瓶,却发现没办法扭开。
一只手突然把水拿过去,他讶然抬头,看到纪昀脸色阴沉沉的脸,心头一跳,“你怎么又回来……”
“你说呢?明明就是个小伤口,你偏偏要……”纪昀抬起他的手,看到被化妆品遮瑕后,依旧有一道红肿,因为天气热,又盖上化妆品,伤口处甚至已经开始感染。
“你——”他气恼地说不出话,偏偏看温瑜还呆愣愣,干脆冷着脸,把他宽大的戏袍拉上去,然后单膝侧蹲在他坐着的椅子前,又转身从一旁桌上打开一个白色塑料袋。
温瑜看到里面有碘伏,酒精,还有粉嫩嫩儿童创口贴。
他的心情微妙了起来。
“手伸过来。别动。”纪昀低头小心地给他处理掉遮瑕膏,那里和伤口混着汗水,再碰上碘伏,火辣辣地疼。温瑜怕疼,但他更好面子,咬着后槽牙,愣是脸上一点儿不表露出来。
纪昀看他这样好笑,手上却不客气。
“你轻点。”温瑜蹙眉,忍不住出声。
“我还以为你铁打不会疼嘞!”纪昀故意揶揄他,完了拿过一片粉色创口贴。
“你怎么就买了这个?别的卖完了?”温瑜皱眉吐槽。
“不是啊,是这个比较好看,配你。”纪昀扬唇朝他笑,少年肆无忌惮的笑容充满朝气,一身红衣蹲在他身前。阳光洒下来,很……耀眼。
温瑜看怔了,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右手背上正贴着个粉色哈喽kitty猫。他还想要挣扎一下:“等会儿还有戏……”
“你袖子藏一下就是了,再说你又不是主角,镜头不多怕什么?”纪昀起身,把剩下药放塑料袋里,打了个结。
温瑜瞥他一眼,突然想揶揄他:“手法挺熟练,纪护士。”
“哈?”纪昀听他这么称呼自己,反倒挺得意,“那当然,我特地去学过。”
学过?温瑜只当他吹牛,不可置否。
“纪昀!到你!过来准备——”导演大老远地扯着嗓门喊他,纪昀连忙回头应一声:“好嘞!导演,这就来。”
温瑜躺那休息,看他一身红衣匆匆离开。
他单手拄着下腭,侧着头看他的背影。
纪昀似乎……只是对他一个人这么好吧。
为什么?难道是……
他想到这儿想不下去了,忽而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自作多情。
他伸手拿过桌上那瓶矿泉水,原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才扭得开,哪知道拿起来发现瓶口是已经被扭松。
他突然觉得帝都的九月末,还是热。
他仰起头灌下去两口冰水。
那天纪昀从他家离开,他后来再回屋里整理东西,看到那个相框的时候,里面的两个小男孩。一个抱着个红色玩偶,呆着脸略微皱眉,另一个则伸手勾着他肩膀,对着镜头呲着大白牙,比着剪刀手。
那是他们在孤儿院时合照。亏他还留到现在。
温瑜刚进孤儿院的时候很孤僻,完全不说话,大家都喊他小哑巴。他那时候闷着头不说话,对一切都无所谓。
直到那次,出现了个男孩。他送了他一个玩偶。他说这个玩偶可以飞檐走壁,哪里都能去。温瑜被黑暗与石灰重压掩埋的心跳下,哪里都能去,那是不是也可以逃离那片逼仄昏暗的地下。
鬼使神差地,他接下了他礼物。然后听到有人说:“…光,小光……”是有个女人在喊他,他叫“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