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
马车四平八稳地往城内驶去,桥妧枝抱着锦盒发呆,罕见地突然萌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马车内突然想起一道咔哒声。
桥妧枝借着日光,看清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婚书。
红笺黑字,洋洋洒洒书写了一整页,不同于他惯用的狂草,而是工整写着她与沈寄时的生辰与名字。
落款处,写着:承平二十七年腊月十六,沈危止手书。
承平二十七年腊月十六,是她摔碎玉佩与他退婚的第二日。
原来他在那时就已经写过他们的婚书,可既然如此,为何从不肯低一低头……
桥妧枝握紧那张婚书,心中陡然蒙生了一丝怨恨。
恰在此时,马车猛地停下。
桥妧枝蹙眉,声音带着些沙哑,问:“怎么了?”
守在外面的婢女声音颤抖,“女郎,我们好像碰到了流寇。”
【作者有话说】
沈寄时:头是不肯低的,婚书是要偷偷写的。
小桥:哦,那我和别人成亲你也来写。
沈寄时:……
——
因为夹子的缘故,下次更新是明天晚上十一点以后~么么
23
第23章
◎再也不会让你饿肚子了【修】◎
林中树影摇晃,纷乱的马蹄声盖住阵阵虫鸣越来越近,每一声仿佛都响彻在耳畔。
长刀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闪得桥妧枝有些睁不开眼。
乱世多流寇,这些人向来杀人不眨眼,即便朝廷多次镇压,可这些流寇却如同野草一般杀不完砍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是,如今是皇城脚下,这些人竟已胆大包天至此!
掌心当即出了一层薄汗,桥妧枝并非坐以待毙的性子,于是当机立断道:“跑,调转方向跑!”
马车当即转了个弯,往树林深处跑去。
可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徒劳无功。马车又怎么跑得过骑着马的流寇,兴许他们跑不了多久就会被流寇团团围住,成为刀下亡魂。
桥妧枝坐在马车中,手中紧紧握着那张婚书,害怕得指尖都在发抖。
贪生怕死,大概是每一个人的天性。
由爱故生怨,她突然又有些怨沈寄时。为什么丢下她,为什么不能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即便,她明知这不是他的错。
马车狂奔在林间,身后嘈杂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行至岔路口,马夫急吼道:“女郎快下车,您往右边跑,我去引开那群流寇!”
桥妧枝一怔,薄唇微抖。
马夫却急道:“女郎!别再犹豫了,我一个男子,总比女子落入流寇手中要好得多。”
桥妧枝眼眶发热,却也知道耽误不得,于是不再犹豫,直接跳下马车往曲径通幽处跑去。
衣裙划过林间杂草,草屑堂而皇之地粘在少女淡黄色裙摆上,桥妧枝却无暇顾及自己是否干净,只拼尽全力往前跑。
耳畔传来呼呼风声,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喧嚣远去,面前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脚下路。
她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南渡蜀州的那些日子里,东胡的铁骑追在身后,她和沈寄时每日疲于奔命,只知道不停往前跑。
林间不知何时起了风,阳光下,少女头晕目眩,终于在跑出去不知多远时,双腿一软,重重摔倒在地。
膝盖处传来剧痛,应当是划破了,桥妧枝撑着胳膊踉跄站起,又一瘸一拐往前跑了几步,恍然发现,追在身后的马蹄声已经消失很久了。
林中枝繁叶茂,日光穿过枝叶缝隙落在少女脸上,映射出斑驳光影。
细汗顺着鼻尖落下,桥妧枝恍惚地想,她真的逃出生天了吗?
膝盖处传来阵阵疼痛,她缓缓蹲下,却惊觉自己手中空无一物。
沈寄时留下的那张婚书,她好像丢了……
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她甚至来不及再往下想,颈边却突然架上一只匕首。
头一次被人这般抵着命脉,桥妧枝一瞬间血液倒流。
身后传来男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她没回头,只脱下玉镯,丢在地上,哑声道:“你们若是想要银两,我这里有很多,全部都可以给你。若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去家中拿,想要多少都能给。”
身后之人不语,抵在她脖颈上的匕首却轻了几分。
桥妧枝眸光一闪,趁他分神间,突然转身。
她动作太快,那人来不及反应,怕将她划伤,下意识将匕首挪开,却猝不及防被狠狠咬住手腕脉搏处。
桥妧枝牙齿很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那人还来不及反应,血液就已经源源不断溢出。
“啊啊啊——!”
惨叫声在幽静的树林中响起,那人手中匕首脱落,暴怒着就要用另一只手去掐她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