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回答,”谢澄轻声说,“在回答我之前,先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不能割舍的人,想想这世上你所在乎的一切……我都能轻而易举地毁掉。”
惜棠全身颤抖的更厉害了,谢澄望进她恐惧的双眼,冷冷地说了一句,“现在,你可以回答了。”
惜棠心中又是憎恨,又是恐惧。而谢澄冰冷的手指仍旧抵着她的唇瓣,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惜棠是多么的想咬下去!但最后的最后,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我,”她早已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无助地摇着头,而她的泪水早已如雨落下。
“你还没有说出来。”谢澄喃喃说,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指,很满意地端详了一下,又说,“但你表现的还不错,这次就先放过你……”
皇帝冷酷中微微透着得意的神情,简直是惜棠平生看过最可恨的脸庞了。她内心是那么的愤恨,但她却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虚弱,毫无反抗的力量,只能任人施为,任人摆布。皇帝吻上了她的唇瓣,将她抱了起来,又把她轻轻地放在了床塌上。
陷在柔软的被褥之中,惜棠却不能控制的全身都在发着剧烈的抖。谢澄无视了她的恐惧,他伸出了一根修长的手指,赏玩般地寸寸抚过她的脸庞。他的手指渐渐下移,惜棠双手挡在前面,满眼惊惧的要推拒他,谢澄用另一只手不耐烦地点了点她的脸颊,惜棠双眼含泪,手上一抖,屈服了。
“别紧张,”谢澄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今晚有的是时间……”说着说着,不意间瞧到了自己脖颈上方才沾染的酒液,就命令道,“舔/干净。”
刹那之间,惜棠的面颊就涨的通红。她打着颤,忍着羞辱,缓缓地凑近他。熟悉的,微微带有涩意的茅草酒气息,一下钻入惜棠的鼻尖。但眼前人早已非彼时人了。谢澄掂起惜棠的下巴,在她含泪的眼睛,潮红的脸上转了一圈。惜棠不能再忍受了,就发着抖闭上了眼睛,躲避着他极具兴味的目光,渴盼从这个接连不断的噩梦中醒来。
而在内寝之外,宝石一样的星星镶嵌着深蓝色的天空,几缕淡蓝色的月光从窗牖漏出,夜晚真正的降临了。
第35章 苦海
辰时三刻,天光大亮了。
谢澄掀开帘子,披衣坐了起来。借着熹微的晨光,他伸出手掰过惜棠睫毛湿成一团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宫婢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来,谢澄撇下了惜棠,在更衣的间隙,对章羚吩咐一句,“好好照顾她。”
章羚应是,跪下整理谢澄腰间的佩剑,问道,“陛下,要记档么?”
大齐旧例,后宫嫔御进幸过后,都要登记再册,避免来日子嗣混淆。因为惜棠身份特殊,又是在宫外,故而章羚有此一问。
“记。”谢澄漫声道,“日后都不必问朕。”
章羚面上应了,心下却有些诧异。作为皇帝亲近的人,他当然清楚皇帝对临淮王后的执念有多深。先前百般挂念,魂牵梦萦不说,初初掌权不久,就不顾长安纷杂的诸事,不远千里地赶到了临淮来,只为救旁人的妻子于水火……
陛下登基有七八年了,因着太后的缘故,一直未有子嗣,陛下盼着心上人诞下子嗣,也是情理之中,但临淮王后毕竟身份特殊,他原先还以为,陛下会顾忌着汹涌的人言,过几年再将她现于人前……却是他想差了。
谢澄不知道章羚在想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嗤之以鼻。人言算什么?旁人的想法算什么?无论那些人私下是何等作想,只要到了他跟前,全都是会歌功颂德的。若是为着这些庸人委屈了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可笑!
此刻,谢澄正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的时候,没有注意身边人的小心思,用了旦食,就来到了书房。
书房内,新上任的南阳郡守已经在恭候皇帝了。临淮国除后,皇帝将临淮国分为了三个郡,南阳就为其中之一。南阳郡守葛湘见皇帝来了,匆匆就俯身下拜。皇帝心情甚好,挥手就叫他起来。皇帝虽不是什么宽和之主,但在心情好的时候,都是言语活泼,能够和臣子有说有笑的。
趁着极佳的氛围,葛湘和皇帝说起了郡内豪强隐匿田产之事。果然,皇帝没有像前些日子一样大动肝火,只是冷笑一声,三言两语就下了决断。只这几句言语会在南阳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没有人会比葛湘更清楚了。
葛湘是两朝的老臣了,也曾往长安觐见过先帝。若论相貌,当今与先帝其实并不相似。但若论起心志与谋略,却是像了个十成十。但先帝毕竟身子孱弱,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当今精力充沛,思维敏捷,每每与其奏对而谈,都常常令葛洪有汗湿脊背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