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婵回头看向采萍,见她眼里含着泪显然也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想到她虽自幼无父无母,长于慈幼局,可自来对这些穿的戴的不甚上心,每日只一心钻研医术。
郑舒月每日大大咧咧将自己首饰盒子搁在案上,什么贵重东西她没有,丢了什么东西她也压根儿不记得,可采萍几乎看都不曾看一眼,玉婵不信她会在这档口做出偷东西这样自毁前程的事。
她轻轻捏了捏采萍冰凉的手指,转身对苏映柳道:“照你这样说,出身不好的人就合该本被人诬陷做贼,大理寺若是如姑娘这般断案天底下又不知要多多少冤假错案了。东西从她包袱里掉出来,谁知是不是有人居心叵测将东西塞进她包袱里想要陷害她的呢?”
苏映柳盯着她,面色一点一点涨红。
“你……你强词夺理,我这就去找嬷嬷来主持公道!”
“做什么闹得这样沸反盈天的?”
孔嬷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尚嬷嬷也来了。
众人纷纷垂首问安,自发为她二人让出一条道路。
两位嬷嬷一脸肃容,行至三人身侧。
玉婵、采萍两人恭恭敬敬朝嬷嬷行礼。
孔嬷嬷看了眼江采萍肿着的半张脸,不悦蹙眉:“到底怎么回事?”
苏映柳抢先将自己遗失簪子然后又见东西从江采萍包袱里掉出来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请二位嬷嬷为我做主啊,这簪子原也不值什么钱,只这是我家祖母赠的及笄礼,于我而言意义重大……”
孔嬷嬷眯起眼看了她一眼,而后与尚嬷嬷交换了个眼色,而后又问江采萍:“她说的,你可认?”
江采萍红着眼摇摇头,在两位嬷嬷面前噗通一声跪下。
“今早学生从慈幼局归来,正在房中收拾东西,忽然有人隔着窗告知门外有人寻我。谁知学生出去一看并未见着什么人,回来时便见苏医女找了过来。簪子的确是从我包袱里掉出来的,可我并没有偷东西。采萍虽出身寒微却也不敢忘记圣人教诲,请嬷嬷明察。”
双方各执一词,孔嬷嬷一时也难以下论断,又把目光调转到玉婵身上。
“说说你又是怎么回事?”
玉婵微微俯身,恭敬答道:“嬷嬷容禀,此事蹊跷。我与采萍同居一室,朝夕相处,素来知晓她性子最是温和纯良,一心钻研医道,对金银财帛丝毫不为所动。因此学生愿替采萍担保她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女医署内若有人心怀不轨,蓄意栽赃嫁祸他人,再不早些清查,将来再任由如此品行不端之人混入宫中为非作歹,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说着她也跟着在采萍身侧双膝触地:“是以学生斗胆请嬷嬷定要查清楚事实真相,还采萍一个清白,将居心叵测之人绳之以法。”
苏映柳抱着胳膊轻哼一声,不满道:“你替她担保,你拿什么替她担保?”
玉婵侧头看了身旁面色煞白的采萍一眼,采萍咬着唇朝她摇摇头,清澈的双眼中噙满泪水,示意她不要为了自己铤而走险。
玉婵轻轻眨动眼睫,多好的一个姑娘呀,今日是她,明日便有可能是自己,若自己此时不为她出头,将来大概会追悔莫及。
她手指紧握,再次看向孔嬷嬷正色道:“学生愿以女医署学生的身份担保,若采萍不是被冤枉的,学生愿同她一起受罚。”
苏映柳仰着下巴不屑轻嗤一声:“你逞什么能?大家伙可都听见了。你方才说……若东西真是江采萍偷的,愿意一同受罚。按照咱们女医署的规定,凡有偷盗财物品行不端者当从学籍上除名。你确定愿跟她一块儿被扫地出门?”
江采萍一把抓起玉婵的手,不住摇头。
“不,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玉婵紧紧反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道:“我愿意。”
苏映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还想再说些什么。
孔嬷嬷轻咳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们一眼。
苏映柳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嬷嬷,您别听她在这里信口雌黄。谁不知她二人关系最是要好,相互包庇也未可知。”
孔嬷嬷不悦皱眉,回头看了眼尚嬷嬷。
尚嬷嬷紧抿着唇不言语,此事说来其实可大可小。
不过有一点那小医女说得不错,若是有人蓄意栽赃嫁祸,那便是心术不正。
她们二人奉旨替陛下规范这群小医女的言行举止,是断不能容忍有这样的人将来为祸宫中的。
尚嬷嬷抿抿唇,微微侧头对身侧众人道:“那就查,此事不查清楚老妇自会到御前请陛下治老妇渎职之罪,届时诸位便谁都不用入宫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玉婵将目光打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姚扶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