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皮一般都是来形容孩童的，可云炤分明都是一个老妖怪了，还跟个孩童一样这么喜欢惹是生非的，也难怪她在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心里隐隐的排斥。
“可这么一个整天招惹是非的人，即便是我弟弟，我也不该把那个能让人不老不死的孤桑神果给他，这不是等于让他祸害活千年吗？”
听到她的疑问，段寻仿佛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幽幽道：“因为那个时候他很会伪装，你也很疼爱他，不管他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所以他也越来越无法无天。”
顾依依：“……那他做的错事也有我一分了，要不是我，他也活不了那么久，闯不了那么多的祸。”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惊讶地说：“难道我拼命积攒那么多功德，其实也是为了赎罪吗？”
段寻点点头，“也有这个原因。不过他虽然喜欢惹是生非，惹出的最大的祸也就是毁了神树，倒是没有做其他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顾依依恍然点头，“原来很多神话都是真的？那现在还有神树存在吗？或者说……还有神的存在吗？”
段寻摇摇头。
顾依依以为他是否认存在了，却又听他说：“在，也不在。准确的说，神存在于时间和规则之外，不可介入世间因果，因此对于这个世间来说，它们也可以说是不存在的存在。”
顾依依听得云里雾里：“那你……云炤那天说，你只差一步就能成神，却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是什么意思？”
段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天已经有些亮了，客厅的窗帘没有被拉上，凌晨初显的阳光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静谧的氛围里。
这一刻，房间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神存在于时间和规则之外，不可介入世间因果。
如果他真的成了神，就不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更不可以参与任何人和任何事物的因果。
顾依依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她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你是为了我？”
第81章 第081章
恍惚中她有一个错觉，这个问题她不是第一次问了。
好像很久之前，她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你是为了我，才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吗？”
她不记得当初那个人有没有给她答案，但此次此刻正看着她的段寻没有丝毫犹豫的对她点了点头，“是，是我甘愿。”
顾依依的眼泪当即就落下来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这世间所有的情感多多少少都是夹杂着欲望的，哪怕是亲人之间的感情也是如此。所以人世间最难得、最纯粹也最沉重的感情，也不过就是一句从无悔恨的——是我甘愿。
无怨无悔，是我甘愿。
她哭的几乎停不下来，直到被段寻紧紧抱在怀里，被他抚摸着头发，顾依依才忽然回想起来，她无数次的想自己如果能快点变成人的样子就好了，这个愿望除了她本身作为小猫一开始的想法，其实还有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原因，那就是她想与段寻拥抱，作为人的样子。
她想作为人的样子，与他拥抱。也想要最为人的样子，跟他一起做更多的事情。
顾依依哭了很久很久，就连她自己后来也奇怪，她那个时候并没有想起任何以前的记忆，却因为段寻的这一句话，整颗心脏简直都要疼的碎掉了。
她一直以为段寻帮助她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的，也或许帮助她对他本身也是他的一种功德，后来她才明白，段寻帮助身为小猫的她，是分明得不到任何回报的。
因为小猫什么大事也做不了，只能去一点一点的积攒功德，小猫也没有以前的记忆，不知道段寻已经帮助她很多很多世了，而且都是她没有记忆的情况下。
他并不想她这么快就恢复记忆，也并不想那么她那么快就变成人。
这一切一切的原因，她后来也全都找到了原因。
功德树离圆满只差一步了，但顾依依也并不着急，因为现在对她来说，已经可以随时随地变成人的模样了。
哭过之后，她就十分不好意思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想着事情又睡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还是人的样子。
“我还能变成小猫吗？”她问段寻。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
顾依依低头酝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茫然地抬头问他：“要怎么想才是对的想？”
她刚刚这么想了，可是身体还是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人的模样。
段寻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你可能还不太习惯……”
眼看他伸手过来，顾依依下意识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