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谢临安扫过老妇的手,指甲稍长,沾满了油污。与之相比,阿雪的馒头铺子简直可与皇家御膳房相比。干净整洁,揉面做活的小娘子也干净的让人心情愉悦。
再看看手中的烧饼,他断断不可能吃这种东西。
“暂时不想吃。”谢临安道。
“好,那我们逛一逛,一会逛累了再吃。”
谢临安不置可否。
他们一路往前去,走着走着,听见前有人哭哭啼啼,阿雪最是爱凑热闹,立刻拉着谢临安往前挤。只是人有点多,阿雪翘起脚尖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郎君,你能瞧见吗?”
谢临安身材颀长,阿雪记得他小时候就比一般孩子高,长大后确实身量优越,即使站在人群后,深邃的眸子也将前面景象尽收眼底。
“是苦主来接人。”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阿雪却明白了。
“那日山里带回来的女子?”
“正是。”
阿雪知道内情,谢临安也没有隐瞒她的必要,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阿雪这才知道,原来死掉的那个人并不是无辜之人,反而是失踪人口的凶手。而那名女子便是受害者,被犯人带离家乡来到这里,还要做什么夫妻。
女子当然不肯,就被死者困在家中,直到来了另外一个人,俩人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她这才脱困跑了。头脑发昏走投无路,不知道怎么就钻进来林子里,直到被卢石头带人找到。
谢临安叫人通知女子的家人,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不过这番敲锣打鼓,生怕旁人不知道的模样,恐怕不是好事。
过了会,随着那些人离去,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阿雪小声问:“郎君,那凶手会不会就在这些人里?”
说着,还谨慎的四处看,手也不自觉的去拉谢临安,圆脸上难得带了恐惧之色。
她都有胆子拉他,竟然还怕凶手。
谢临安忽地轻笑,阿雪不明所以。
“凶手恐怕已经逃之夭夭了。”
从城里的衙署来到这里,路程要三天。三天时间,足够凶手逍遥法外。
阿雪却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不同寻常来。
“那案子是不是就要结束了?你要回去了?”
谢临安颔首。
阿雪莫名嗓子有点发紧。
“那……那你还会回来吗?”
阿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出这句话,嘴比脑子反应更快,话问完,她才觉得自己在说胡话。
他是县令,自然要在城里的衙署里办公,不可能一直留在小镇上。
可这才几天啊,连十天都没有。
阿雪转念一想,自己应该是担心报仇计划,显然,现在还不够。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如今的表情有多失落。
谢临安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看,平淡水面漾起轻微涟漪。
她太好懂,也太难懂。
好懂的地方在于,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喜怒哀乐可以清楚分辨;难懂的地方在于,她的目的到底欲何,不得而知。
若说是她攀附权贵,她又没像其他娘子那般对他暗送秋波。但若说她清白,她又如寻常一般,坐下与他同桌吃饭。
甚至现在二人一同出游。
谢临安不动声色,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阿雪有些懊恼,自己干嘛不多努努力,说不定这几天就已经“报仇”结束了。但事已至此,她也没别的想法了。
路上她不说话,气氛便有些沉闷。
一直走到一处十字路口,这附近卖的都是小娘子用的玩意,什么手帕簪子,还有一些劣质的胭脂水粉。
谢临安扫过她的发鬓,见上面干干净净,只有一支木制簪子,所谓素钗布裙,便是如此。
这里卖的自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大多是木簪子,只有几个银簪子,擦的锃亮。那小贩是个会做生意的,见阿雪频频朝着这边看,便大声吆喝。
“漂亮的簪子喽!物美价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郎君,你可以给我买支簪子吗?”阿雪转过头,认认真真地道:“集市上的簪子大多十几文,我给你三十文。”
阿雪想着,报仇归报仇,一码归一码,她可不占他的便宜,他都穷成什么样子了。
谢临安在听见她说完后却是眼睛眯了眯。
奇怪的,让人充满探索欲望的小娘子。
不过是一支簪子,恐怕京城那些贵女的丫鬟们都瞧不上眼。
阿雪伸手递过来一把铜板,谢临安没接,阿雪心想,这是不想给她买的意思。罢了,她就是突然想要个簪子而已,大可以自己买。
不过现在没什么心情,回去之后,阿雪难得地夜里没睡着。
“怎么不睡?”
焦红杏翻身,阿雪平躺在床榻上,两只手规矩的放在身侧,睡相颇为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