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既然和梁融成了好朋友,赵夫人是早见过太妃的,因为两个孩子诚挚的情谊,这两个同样深爱着孩子的母亲自然也对对方怀有着强烈的好感,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完全已经是密友的架势。
赵夫人同钟浴认识得更早,也是很亲昵的关系。
两方都是赵夫人的熟识,赵夫人自然游刃有余,不必做过多的忧虑。
她笑着介绍,太妃地位尊崇,又有年纪,是个长辈,当然以她为先。
“太妃,这个是濯英,不知太妃先前可见过?”说到这里,她换了一副脸色,两道眉扭着,腮也鼓起来,叫人疑心她咬着牙齿。
看着很有一点痛恨的意思。
她还狠狠地瞪了一眼钟浴。
“太妃有所不知,这个女儿,虽说早是个大人了,身上的小孩子脾气却还没褪干净,有时候可恶得很!最见不得有什么不顺她的心,要是有了,一定得压过去,叫人拿她没有办法!她是不了解安儿,以为安儿只对她冷着一张脸,所以起了那争强好胜的心,要安儿对她笑,还说起什么救命的话,不过说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竟完全不知道……”
赵夫人这是为钟浴讲情,免得太妃对钟浴心有不满。她是过虑了。
太妃笑着看向钟浴,问道:“果真如此吗?”
因着先前的事,钟浴对太妃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所以不过是很敷衍地笑了下,笑完了,就抓起刘景的手,对他说:“宝符同我一起去找你父亲吧。”
刘景不很愿意。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好朋友,然后就对着钟浴露出了那种恳求的表情。
他的意思是他想带着他的好朋友一起。
钟浴很惆怅地道:“这才多久,你最爱的就不再是我了。”说着,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背影竟也有几分萧瑟落寞。
刘景着了慌,忙走到好朋友身旁,在好朋友的手心上写起了字。
写完了,他就张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看着好友。
好友没什么表情。
他愈发着急了,两下里为难。
好朋友当然看得出来,于是抿紧了唇,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
是准许的意思。
刘景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眯了眼睛,又抓起好朋友的手轻轻地摇了两下,而后就跑去追他那已经走远了的最爱的姊姊。
他实在太着急,跑得很快,叫人看了难免忧心。
“哎呀!慢一些呀!”赵夫人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她心里急切得很,这个孩子简直是她的心和眼,万不能有损伤的,可是现在她还不能走。
太妃很是体谅,在赵夫人开口之前道:“夫人快过去吧。”
有这么一句话,赵夫人也就安了心,应付着又说了两句话,全了礼后,她提起裙摆急忙追了过去。
赵夫人已经看不见了影子,太妃问怀里的梁融,“我们也过去?”
梁融摇头。
太妃又问:“为什么呀?”
梁融不回答。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脾性,太妃当然一清二楚,于是也就不再问他这些,而是又问起别的来。
“为什么不对姊姊笑呢?她毕竟救过你……”她抿了抿唇,声音又轻了些,“阿姊喜欢安儿吗?”
梁融说,“我很不喜欢她。”
太妃一下白了脸,强笑着问:“为什么呢?”
梁融仍旧不答,而且反过来问母亲:“母亲为什么这副脸色?”
钟浴并没有生刘景的气,她只是不想看见太妃,所以当刘景追上来要牵她手的时候,她很轻易地就把手递了过去,刘景要在她手上写字,她攥住他的手,笑道:“你要说的话,我难道会不知道?可见宝符你还是不懂我的心。”
刘景仰起头,笑着看她。
钟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走路的时候要看脚下。”
刘景就很听话地看路,两只手都攥着钟浴的手腕。
赵夫人早跟了上来,不过刘景已经没有了危险,她也就只是默默地跟着,并不出声。
几人前后走进人声鼎沸处,中心正是刘适,和一些旁的什么人。
钟浴只认识一个许方,便也只朝他微微颔首,算作示意。
许方也回以浅笑。
钟浴是个到哪里都不缺目光追随的人,她只要出现,就能轻而易举地吸引全部人的目光。
说话声甚至都完全消失了一瞬。
刘景看到父亲,当即笑着扑过去。
刘适抱幼子到臂弯里,看着钟浴,笑着问:“见到阿姊,有没有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