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饭,用不了太麻烦。
她们坐在后院的石桌旁,吹着滚烫清香的白米粥,看着风过树摆,低头舀一勺热粥,抬头对视相望,像是回到了初遇时的那顿晚餐,又像是快进了十年之后,抬首低首之间,便是漫漫岁月。
这一天白天,宓茶带着沈芙嘉逛了百里谷的西谷,西谷的谷口是一片杏花林,仙气四溢的杏花洁白若雪,放眼望去美不胜收。
百里谷谷内有四道出口,东口粉桃,西口白杏,北口红梅,南口莲池。
桃林中取茶水,杏花林中品酒意。
杏花缤纷,在这胜雪一段香的无尽白中,宓茶拉着沈芙嘉迈入一处凉亭,亭上立着一顶白玉酒壶。
她从储物器中翻出了两个纸杯,拿起酒壶来,给自己和沈芙嘉往里面倒了半杯酒。
沈芙嘉接过,触手温热,“这酒是什么时候放着的?”她们来了这么久,也没有看见有人来这儿放酒。
“不知道。”宓茶小口小口地啜着,“这个酒壶是一个可以加热的储物器,我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酒,反正每回我来,都倒得出来。”
她抿着甜甜的杏酒,向沈芙嘉推荐道,“很好喝的,不醉人。”
沈芙嘉依言饮下,杏味铺散在口齿之中,尝不出太浓的酒味,只有花果的清甜。
她抬眸望向四周,杏花悠悠然然地飘落,在这样的花雨下品酒练剑,该是何等的惬意自在。
不怪百里谷的高手层出不穷,光是此地所产生的心境,便比浮躁的外界要开阔宁静了太多。
别了杏林,宓茶又带着沈芙嘉去了七星池划船钓鱼,七星池特产七星莲,其花呈蓝紫色,白天闭合,夜晚绽放时花香可传数里,是一种极具温补的灵药。
小船滑到了湖中,宓茶勾了一朵过来,扯下两瓣花瓣让沈芙嘉吃。
“直接吃吗?”
“嗯嗯,快尝尝。”宓茶连连点头。
沈芙嘉尝试着咬下了一瓣的尖尖,她本以为会尝到苦涩的植物汁水味,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花瓣入口即化,被舌尖一顶,便成了一泡甘甜的汁水。
汁水顺着食道流入胃后,一股舒适的感觉从小腹游走向全身,这种感觉和牧师的[恢复]有同工异曲之妙。
“这是什么?”沈芙嘉好奇道,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说过这么神奇的莲花。
“很不错吧?这是百里谷才有的七星莲。”宓茶道,“我们体能透支的时候,就会来摘一片,可以迅速恢复。”
她又薅了两瓣下来,放进了自己嘴里,咀嚼着,“不过不要摘多了,花瓣取下的两个小时内,药效就会逐渐消失。”
不止是七星莲,百里谷的天材地宝数不胜数,这河中的鱼也与外界不同,它们生长在灵气四溢的百里谷中,肉质鲜美无比,且有清神、明目之效。
宓茶将今天的午饭定在了这些鱼身上。
她们并不急着要,将鱼笼挂在船下,趁着午后阳光正好,相拥着在船篷内睡了会儿午觉。
伴着随波摇曳的轻幅晃动,这一觉睡得满是莲花香。
醒来之后,鱼笼内一无所获,最后还是沈芙嘉用鱼叉叉住了两条。
两人在七星池旁烧烤了她们钓到的两条鱼,下午,宓茶又带沈芙嘉去了竹林摘笋——沈芙嘉这才反应过来,宓茶所谓的“带她熟悉百里谷”,不是指带她去认人,而是带来她尝百里谷的特产美食。
或许是宓茶自己不太擅长与人交际,或许是她不想沈芙嘉有太大的压力,一路上,宓茶尽量避着人走,直到太阳落下余晖,这一天的观光才算结束。
沈芙嘉将掘来的笋剥皮切块,宓茶站在灶台上下油,等沈芙嘉将笋切成大小一致的段后,油也冒起了热气。
今天晚上吃得丰盛,油焖笋、木耳炖鸡、糖醋藕条。
饱食过后,宓茶坐在廊上,看着沈芙嘉在前院练剑。
她晃动着脚,在沈芙嘉每一次望过来时,都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明月皎皎,风吹海棠摇曳,荷花缸里的游鱼跃起捕蝇,百里谷的生活日复一日,一贯如此。
今夜的道别比昨日晚些,沈芙嘉收了剑,与宓茶一起坐在廊上耳鬓厮磨了许久,她们吟风赏月,听虫鸣水动,一切都恬静如画,安逸祥和。
月上柳梢,到了该入睡的时分,沈芙嘉恋恋不舍地磨蹭着宓茶的脸颊,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宓茶软了腰肢。
宓茶吻着她,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间、颈侧,荷花下的红鲤两两相绕,转出一圈圈的圆纹,头尾相连。
良久,她们才相互道别,进了各自的屋里。
沈芙嘉抚着胸口,她脸上绯红发烫,心跳快得出奇,唇角的笑意染着今天与宓茶喝的杏酒的甜与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