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靠近百里谷的中心,一路上,出现的牧师越来越多。
沈芙嘉满眼望去,整座谷里燕瘦环肥,皆是容貌靓丽、身材姣好的女性。
她们衣饰各不相同,从长衫长裙到旗袍再到西式现代的礼裙,她们或是拿着法杖,或是空着手,牧师们的打扮不一而从,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年轻得分不清真实年龄。
女牧师们喜好结伴而行,相逢走过之时,她们惊呼着,“呀,觅茶回来了?”
“哎呀怎么瘦了那么多呀,旁边的小姑娘谁呀?”
“好像是个剑士。”
“是学校的朋友吗?觅茶自己终于交上好朋友了!”
这情景和过年回老家无甚不同,被亲戚们接连不断地问候淹没,宓茶腼腆而笨拙地笑,磕磕绊绊地回答她们的话,“嗯,回来了。”、“是好朋友。”、“嗯、嗯……是……”
她显得比沈芙嘉还要拘束。
毕竟从六岁开始,宓茶每年回百里谷的次数就不超过两回,且因家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大多数的人她也叫不上名字。
宓茶不擅长应付热情的人,沈芙嘉感觉到,她僵硬成了石头。
“我们要去哪?”为了分散宓茶的不自在,沈芙嘉小声地和她聊天。
“去我妈妈的院子。”
“远吗?”
宓茶一指前方,沈芙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远远的,她便望见了一座高高的宝塔,塔旁还有几座格外华美的阁楼。
这些宝塔、阁楼和一路上见到的普通宅子十分不同,显然是一些标志性建筑,换而言之,那里应该会是百里中心高层驻扎的地方。
而百里谷溪的院子,就坐落在中心圈的脚下。
“你妈太久没回来,我给你们打扫了一下。”百里凰琴推开门,百里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里的门也就没有上锁。
推开圆形的院门,入目的是宽阔的前院,青石板铺路,中央有三缸睡莲,莲下藏有游鱼。
院子坐北朝南,通透而不疏漏,四角多是常青类的植物,少见花卉,除了正中央的三缸睡莲以外,只有角落开着两树白海棠。
“谢谢您。”宓茶对着百里凰琴道谢。
百里凰琴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这几天你们是自己吃饭,还是去我那儿或是食堂?”自从宓茶过了六岁,她的大部分时间就在外面过,百里谷溪也一年到头的不回来,这座院子里原先的厨师、保洁也就被撤走了。
“我们自己做就好了。”
“那行。”百里凰琴一点头,她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了,可却没有立刻离开,欲言又止地站在了原地。
沈芙嘉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索性上前一步,主动开口,道,“刚才太急了,没能好好地介绍完。”
她稍稍吸了口气,放平了心态,落落大方道,“小姨好,我是宓茶的舍友,也是她现在的校队队友——一名八级下阶的冰系轻剑士。”
百里凰琴一愣,万没有想到沈芙嘉会这么直白地捅出来。
她刚要开口,忽然,一声妖妖娆娆,难辨雌雄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这可不行啊宝贝儿——”半空之上,一抹红影飘然落下。
称为“飘然”,是因为来人穿着一身古怪的长衫,长衫的款式不属于任何朝代,长袖广底,布料轻薄,露出胸口一大片的皮肤,衣服底色玄黑,上面印着大朵大朵的团花,分外花哨。
不仅衣服宽敞飘逸,来人还披散着长发,他有着一头长至脚跟的红发,从天而降之时,红发散开,一如在天空上泼开了一滩浓重的血。
不知道这人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妩媚的男人甫一落地,长发还未落下,身形便如闪电一般疾闪至沈芙嘉身前,一把扼住了她的下巴,速度快到只留下一片残影。
他贴着沈芙嘉的鼻尖,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开口,话却是对着宓茶说的,“你怎么能和冰系混在一起呢……”
男人说话的声音阴柔绵软,拖着湿冷的长调,像是在人的耳洞中游过一条细蛇。
那只手上,五指指甲尖锐如锥,他稍一咧嘴,口中的牙齿如鲨鱼般尖锐。
沈芙嘉顿时僵在了原地,她一动不动地任由男人捏着下巴翻看,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在男人出现的一刹那,一股强悍的力量便彻底笼罩了她,令她连站立都变得艰难。
随着男人的靠近,她对上了对方的眼睛——一双犹如蟒蛇一般的竖瞳,瞳孔呈现出和发色相同的血红。
明明是暖色调,可在与那双眼睛对视之时,沈芙嘉没由得一阵寒颤,仿佛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被这双眼睛所洞悉了一般。
男人翻开货物似地打量完了沈芙嘉,继而,扭头对着宓茶挑眉,用着一贯阴柔的腔调,轻佻慢声地开口,道,“这要是被你那老顽固的爷爷知道了,你这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可就得变成花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