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了那么多年,没见得学成了天才,倒搭进去了那么多时间精力。”百里夫人将叠好的衣服搁在一旁,“各有所长,我想明白了,何必非得和那些孩子比拼才艺,我们家觅茶的日子在后头,这些东西本是为了修身养性的,可现在把她逼成什么样了?不学了,学什么学。”
初一那年,百里夫人听从了好友郁思燕的建议,将宓茶转去了H市读书。
当年年底,宓茶觉醒了牧师的能力。
首都高级学院对宓茶的离开漠不关心,每年这里都有很多学生受不了压力离开。
留下的是精英,离开的是逃兵,没有人会看得起一个逃兵。
除了一个人,宓茶在那里唯一的好朋友,姬凌玉。
姬凌玉是首都高级学院里背景最尴尬的学生。
她进幼儿园时,父亲是国会内阁成员;
二年级时,父亲被人诬陷贪.污受.贿,进了监狱,直到宓茶走时,姬凌玉的父亲才沉冤得雪、东山再起,一举被成功被选为总统。
禹国的总统终身制,她的人生过了个过山车。
在父亲入狱的六年里,姬凌玉的处境比宓茶更加尴尬。
她成绩优异,头脑聪明,个性独立,什么都好,可只一点:父亲得罪了太多人。
被家长千叮咛万嘱咐的孩子们于是不再和她接近,所有人和她保持着一条宽阔的距离。
那距离比和宓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宓茶偶尔还会得到小朋友分来的糖果零食,打扫卫生时也总是和集体在一起。
宓茶的压力主要来自学业,可姬凌玉的压力来自整个社会和学校。从学生到校长都对她退避三尺,一份退学通知书曾在校长办公室的抽屉里放了三年。
首都高级集团随时准备把她抛弃。
这样的冷漠时时刻刻包裹着姬凌玉,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生怕扯上关系。
家长们都清楚,她的父亲是一名清廉的官员,可一个高官太清廉了,就容易出现点问题。
水清则无鱼,她父亲饿死了太多的鱼。
在那段时间里,陪着姬凌玉的只有宓茶,在她最灰暗的日子里,没有彩虹、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和星星,只有宓茶。
她抱着中午躲在玫瑰园里的姬凌玉,小声地跟她说,“我奶奶告诉我,牧师在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跟着光走就好了。”
她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抚摸姬凌玉金灿灿的长发,把头覆在了她的耳边,像是要和她分享天下第一大秘密似的,谨慎得连风也不告诉:
“我觉得你就是光,我会跟着你的。”
姬凌玉抽噎着推开她,“你不一定是牧师。”
而她也不是什么光。
一个月前,所有人都还围着她叫她班长,短短一个月后,再没有人和她说一句话。
她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正因为明白,所以更加伤人。
“我一定是的!”对于这一点,宓茶从不怀疑,她信誓旦旦地肯定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说我会成为牧师,我一定是!”
时隔五年,姬凌玉不确定宓茶成为了一名什么样的牧师,五年间她只见过宓茶三回,每一次都匆匆结束,没来得及多待。
可姬凌玉不在意,即使宓茶连十级都没过也没关系。
她会为宓茶打造一个适合的团队,只要宓茶能回来,像是从前那样,站在她身后,为她喊一声“小玉加油”,她便心满意足、格外欢喜。
……
首都队回校之后,姬凌玉把自己关在了单人宿舍里。
六名队员在门外面面相觑。
“一群平民,未免太狂傲了一些。”重剑士开口,有些忿忿不平,“还有那个百里觅茶,我早就说不要去找她,队长非不听。”
“你是在怪队长?”花百音瞪了她一眼。
“没、没……”她悻悻地低头,可到底是心里窝火,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学校里牧师有的是,干嘛非去找那个窝囊废,反正五级以下的牧师都不适合军用,七级?六级?只要九级以上都差不了多少,反正都是拖后腿的。”
旁边的弓箭手也轻哼一声,“我瞧着她那副软骨头的模样就来气。从前没觉醒能力的时候,全班就属她最笨,文化科成绩一塌糊涂,运动艺术没一个擅长的,唯一成绩优秀的就只有……只有编织?那叫什么东西。”
“成绩差就差了吧,也不是没有差等生,可她每天摆着一副委屈的脸给谁看,好像有谁欺负了她似的。”她抱胸,气得不轻,“自己顶不住压力跑了,当了逃兵还那么理直气壮,队长都亲自从首都来接她了,欢迎会都提前准备了,连、连宿舍都……”她气得说不下去,只忿忿地一跺脚,“真是不知好歹,看大赛上我怎么修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