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逛遍了半个区域的四座商厦,柳凌荫才找到了瞧得顺眼的辅助器。
结账的时候,她余光不经意扫到了火系辅助器旁边的“水系”招牌。
一时间,点开支付宝的手指顿了顿。
严煦那个穷光蛋也成年了,她会给自己买辅助器么……
收银员见她站在原地发呆,于是出声提醒道,“小姐,您是支付宝还是微信?”
“啊我……”柳凌荫猫眼一瞟,挪动了脚步,“我再看看、再看看。”
这语气莫名有些心虚。
两个小时后,柳凌荫坐在车里,她看看自己手上的纸袋,又看看座位旁边的纸袋。
……不知不觉中,花了超出计划的钱。
也不知道哪根筋一抽,她摸出了手机,拨通了严煦的微信。
电话刚一拨通,柳凌荫便听见了一片嘈杂的水声。
“喂?”严煦的声音从风声和水声中传来,她似乎有些疲惫,说话之间夹杂着粗重的呼吸。
柳凌荫一愣,看了看天色,这个时间点,严煦怎么好像还在外面?
她下意识地问道,“你在干嘛?”
“在训练。”
“训练场一百块一个小时,你居然在训练?”她还以为严煦放假只专注文化科。毕竟,校外的训练场怎么看也不像是严煦去得起的高级场所。
“我不在训练场。”
“那你在哪儿?”
严煦扭头,望了望身后的河,“在西河,禁鱼区这边。”
她抬手,抹了把挂在下巴处的水滴,言简意赅道,“有什么事?”
“你在西河训练——”柳凌荫一下子拉长了语调,目瞪口呆,“你不会下水了吧?”
“是的。”严煦抚了抚身上湿透的衬衫,夜风袭来,冷入骨髓,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栗,指尖呈现出紫红色的色泽。
站在河风中,她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这个天气你下了西河?”柳凌荫的语调顿时拔高了几个度,“严煦,你想冻死自己么。”
二月份的夜晚,十数米深的大河,她一个那么孱弱的法师竟敢独自下水——柳凌荫猜都猜的出来,严煦身边肯定没有专业人士指导,或许连件救生衣都没准备。
“你到底有什么事。”严煦喘了口气,她走到一旁,离河远了些,弯腰从草地上捡起眼镜。
天色已暗,她的书摊在河边草丛的矮灯旁,靠着路灯的灯光照明。
随着严煦的走动,地上留下了一串濡湿的水迹。
她戴上眼镜之后,低着头看了一会儿摊在地上的咒术书,重复了一遍方才忘记的咒术,在心里默背了两遍,加强记忆。
零度的天,她身上只有一条运动裤和一件锦大附中的衬衫校服,此时衣服湿透,半透明地粘在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渗水。
风一吹,几近结冰。
柳凌荫听见了两声严煦默念咒术时溢出气音,她胸口起伏了一下,一时间五味成杂,将手机拿开了一些,对着司机道,“去西河。”
严煦听到了她的声音,暂停了默诵,“你要来找我?做什么?”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柳凌荫不跟她废话,反正她劝了也是白劝,索性颐指气使地开口,“把你定位发给我,快点。”
严煦刚要说话,电话就被掐断。
她看了看手机,沉吟片刻,还是按照柳凌荫所说的,将定位发了过去。
发完之后,她拿着法杖转身又进入了河中。
严煦虽然是水系法师,本身却不会游泳。
她进入西河之后,一手握着法杖,一手抓着岸上的护链,防止自己溺水。
独自进入这样的深河确实让人恐惧,但严煦已经这么训练了两年了,早已克服了最初的恐惧。
她虽还不会划水,但水系的本能让严煦的身体在水中舒适自如,如今她已经可以做到放松身体,再不像两年前那样,中途溺水,被保安打捞上来,弄得满身狼狈。
水下比岸上要暖和一些,和家里脸盆里的水不一样,这里的水流动性强,生命力高,且更加庞大,是最适合水系训练的天然场合,最关键的是:
不管训练多久,永远免费。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冷。
严煦浸泡在水里,乌紫色的薄唇动了动,重复着刚才自己遗忘的咒术,一边训练一边等着柳凌荫的到来。
不过十几分钟,刺耳的刹车就响在严煦耳边。
她大半的身子泡在河水中,双手扒着岸沿,抬头望外看了眼,刚一眼就有一道火红的身影闪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拔萝卜似的把她往上拔。
这突然的一扯激起了不少水花,严煦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河水冲进了她的口鼻,反倒打乱了她的节奏。
刚刚站稳,兜头就是一张大毛巾盖下来,罩住了她的整个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