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张口,尧庆丰的墓上便落下了两点猩红。
“殿下!”百里月大惊失色,当即上前扶她,“您忍一忍,我马上送您回去!”
她急忙从储物器里取出严煦的水样,准备联系严煦用[水遁]直接转移宓茶。
刚要拔开瓶盖,百里月便被宓茶按住了手腕。
她对着百里月摇头,脸上一片青白,唯有嘴唇被血染得鲜红。
望着尧庆丰墓上的两滴血,宓茶忽而笑了起来,她吃吃地低笑着,一边笑一边咳出更多的血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苍天有眼!她合该得到这样的反噬啊……
第五百二十二章
宓茶醒来时, 身上已无半点不适。
[复制]的副作用和使用强度成正比,只对付一个柏芳彤,她受到的反噬不大,从陵园出来后基本就无碍了。
宓茶身体上的伤已经痊愈, 精神上也平复了许多, 只是一想到还要处理宋如玉——把满门忠烈的宋如玉、尧氏的最后一位忠臣赶出尧国, 她心口便一阵刺痛。
她这一生, 即便救治过再多的人,也终究是对不起尧氏满门。
这份愧疚长年累月的压在宓茶心头,逼得她无法喘气, 每一次听见“殿下”这一称呼、每一次见到郁思燕沈芙嘉柳凌荫和童泠泠,都是在提醒宓茶, 尧氏一族是为何惨死。
可她到底不是年轻时的宓茶了, 她答应过陆鸳,也答应过自己, 绝不会再在公事上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嘉嘉睚眦必报, 这些年又习惯了高高在上,宋如玉屡屡针对她,她怎么能受得了。
这场战争一旦结束,嘉嘉便能腾出手,那时宋如玉再与她发生冲突,她必不会放过他。
为了宋如玉, 宓茶也得将他二人彻底隔开。
而柏芳彤、宋如玉和沈芙嘉这两方里,宓茶必将选择沈芙嘉。
如果这个结论只是出于私情,她反而不必如此痛苦纠结, 宓茶大可以摆出强硬的姿态提出结婚,从此沈芙嘉便再也触碰不到实权, 顶多在她身后出谋划策,宋如玉再是讨厌沈芙嘉,也无权要求国王赶走自己的妻子。
但局势容不得宓茶这么做,尧国需要沈芙嘉,尧国比宓茶更需要沈芙嘉。
沈芙嘉的秉性算不得好,毫无疑问,宋如玉、柏芳彤都比她更加正直贤良——可正直贤良又有什么用呢?
正值贤良创造不出GDP,平定不了战争,解决不了国内的各种矛盾。
上任以来,宓茶时常思考,什么叫做“好官”。
是品行高洁但能力平平的清官,还是无恶不作却能治国的佞臣?
柏芳彤和宋如玉的功绩体现在个人身上上,他们能解决一起冤案、能惩治一名被举报的贪官。
而沈芙嘉,能让整个尧国绝大多数人得到普惠。
至少在国家新立、内忧外患之时,或许沈芙嘉才更符合“好官”的定义。
宓茶躺够了,她从床上起来,穿衣梳头时习惯性地透过窗户瞥了一眼沈芙嘉宅院的方向。
是时候了……
等她处理掉宋家,就去前线与嘉嘉会和,解决禹国的问题,再然后——
宓茶磕了磕眼睑,解开衣领的扣子,压下了心中那个近期频频出现的想法。
现在为时尚早,有些事还得徐徐图之。
事得一件一件地做,尧国和她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新副相离开帝都半个月后,女王宣告了自己御驾亲征的消息。
自从小慧让民众们想起当年女王战胜袁禹默的事迹后,大家对她亲自出征的行为也不感到惊讶了。
女王的秘书团每天都能收到成百上千的请女王出征的邮件,倒不如说,女王现在才有所行动,让人觉得有些晚了。
和上次一样,宓茶将帝都交给了严煦和郁思燕,并留秦臻慕一颜和陆鸳在严煦身边,辅佐她的工作。
安置好一切,宓茶去见了一次前太后皇后,向她们辞行。
“您不用每次都那么客气。”前皇后颇为无奈道,“尧氏都过去十六年了,现在没有人把我当做皇后。”
说者无心,宓茶的眸色愈加黯淡。
“加冕仪式上我发过誓的。”她对皇后低下了头,“我永远只是尧氏的臣子。”
皇后蹙眉,在这件事情上,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动宓茶,只好暂且放弃。
“殿下,我听说袁禹默凶残无比,虽然您战胜过她,但她既然敢再次来到您面前,必然有所准备。”皇后抬手,身后的女仆呈上来一盘金灿灿的衣袍,“此行凶险,殿下,请收下吧。”
那衣袍正是尧氏的至宝、可以免疫任何王级伤害的龙袍。有了它,袁禹默便奈何不得宓茶分毫。
“不。”宓茶还是低垂着头,“哪有臣工穿君主衣袍的道理?这太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