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低,一是百里族一直窝在尧北,从来没有把手伸向尧廷;二是攻打钦荆正的也不只是百里一族,还有不少其他宗族子弟。
虽然可能性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在百里族独大的局面下,两人不敢诉之于口,只能对着沈芙嘉发泄。
“眼下情况特殊,太后皇后理应参议,且拥有最高决定权。”红安山对陆鸳道,“沈大人的事情暂且不提,如今国中无主,情况危急,请太后速速确立新君。”
他不想纠结这场政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这是自己距离皇位最近的一次。
话题从沈芙嘉身上绕开了,宓茶摸了摸沈芙嘉的头发,坐在了她身旁。
沈芙嘉冲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确立新君,这是最敏感的话题。
太后出自红家,是现任家主的妹妹,红家主迫不及待地提出,暗示太后任他为帝。
皇后冷眼看着他,“陛下的尸首都还没有找到,还没确定生死呢,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上位?”
“臣惶恐。”红如山道,“只是现在需要有人主持国事,就算不立新君,也得找一个代理。”
皇后的目光扫过全场众人,身为汉国女,这些尧国的宗族和她都没什么关系。
她心里清楚,尧庆丰八成是死了。
按照继承法,她应该是下一任皇帝,可尧国现在内忧外患,她并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也没法接手。
自己的身后没有本地娘家,只有汉国,内阁的大臣们是绝不会让她上位的,一旦她登基,尧国就完全属于了汉国。
首相叛党不成气候,眼下有望争夺皇位的不是太后的母族,就是柏族和百里族。
太后撑着扶手起身,漠然道,“我老了,陆将军说得不错,后宫不涉政,尧氏满门被屠,我和皇后六神无主,这些国政就由你们商议吧,有结果了告诉我们一声就行。”
皇后搀着她离开,红如山一怔,叠声喊道,“太后!太后!”
太后没有回头,一步步走出了会议室,甚至连沈芙嘉的事都不在追问,只草草了结。
郁思燕唇角微勾,太后是个明白人。
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管谁当了皇帝,都得好好得赡养她,这时候没必要参与党争。
她和皇后来这里露一下面,提醒一下未来的新君——这宫里还有她和皇后这两号人。如此,便可抽身离去了。
太后皇后离了场,这里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柏长安掀了掀眼睑,他靠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尊骷髅穿了一件衣服,骨瘦如柴,两颊凹陷,一对老眼里没有半分神采。
柏长安对皇室忠心耿耿了一辈子,到头来,皇家一个人都没留下,他身心俱疲,对什么都没了兴致,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坐在这里。
宓茶偏过头看他,低声询问,“老财相,您还好么?要不将会议推迟一天吧。”
她将[恢复]施加在柏长安身上,可柏长安伤的不是机体而是心,宓茶感受得到,他已是强弩之末了。
柏长安摇了摇头,“多谢大公。”
他望向其他人,喑哑道,“按照皇位继承法,在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时,应当由皇帝的配偶继位。但皇后拒绝了皇位,太后也无意于此,那么就应该从近亲中选出一位。”
红安山眸色一喜,在场之中,皇帝唯一的亲人就是他这个舅舅了!
柏长安正要开口,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陆战部的军官匆匆赶来,“几位大人不好了,夏国拒绝和谈,十分钟前,南部交了火!”
“什么?”众人一惊,“战况如何?”
“夏国派出西北野战部队,约莫四五万人。”而驻扎在尧国南部的只有两万的尧军和百里族七八千的低级能力者。
陆战部的人刚汇报完这一情况,百里月便按下了耳朵上的无线耳机,听了一会儿后,躬身对宓茶道,“族长,秦副组长来电,申请批准空军调动权。”
到了要使用空军的地步,战况可想而知,十分紧张。
宓茶正要应下,郁思燕忽然对她使了眼色,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宓茶一怔,郁姨这是什么意思?国内空虚,外面又打了过来,这时候怎么能再拖延不战呢?
然而不止是郁思燕,陆鸳严煦在听见百里月的话后,都沉默不语,仿若未闻。
大殿里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军情如火,可百里族各个冷着脸不吭声,好像这事和她们无关一般。
柏长安心下一叹,接着先前的话道,“先帝亲口认百里族为亲族,国难当头,还请百里大公登基,护我山河,平我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