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继续走吧。”安诗阮林轻声喘着气，狼狈地说。
二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前进着。
“你之前是不是说了什么使命？”
“是。”
“值得吗？使命什么的，为了这种东西这么拼命，你这手......”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值不值得的，外面已经开始消杀了，我们既然已经进入格式塔了，那就说明横竖都是死，你也会死，你觉得值得吗？”
陈杰沉默了。
他一生其实也挺平凡的，从未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和‘拯救世界’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扯上关系。
“也是呢，我觉得还挺值得，我感觉我还挺潇洒的，马上就要奔三了，一大把年纪了，最后还能潇洒一回，像那些小说主角一样。”
“男人至死是少年？突然还有点倾佩你。”安诗阮林下意识打量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发现对方随着志向远大以后突然变得有些眉清目秀了。
“你有个女儿吧，你死了的话有想过她怎么办吗？”
“领养的，之前从事地质工作，在一次进入危险的区域后，那里残余的辐射让我失去了生育能力。”
“平日里也因为工作的原因没怎么能照顾到她，估摸着以后她会觉得这个父亲真不称职，都不会来给我的坟上递上一束花吧。”陈杰说。
“有没有感觉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样？”
“被...世界遗忘？”陈杰微微一愕，随后挠了挠头，
“那还挺酷的。”
“挺...酷？”
“这种深藏功与名的感觉嘛，我这种小人物本来就不需要被世人所铭记，舞台留给那些真正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去辉煌就好了。”
听到男人的这番话，安诗阮林有些释然地笑了：
“是啊，挺酷的......”
他们面前的过道上，无数舱室的阀门在此刻通通打开了，一只又一只扭曲的怪物从里面走了出来，怪物们张牙舞爪地扑向了他们的方向，
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皆莞尔一笑，他们知道，这是人工智能在面对他们做出的最后反击手段。
..........
他们最终还是突破了怪物的重重阻拦来到了格式塔的顶部，只有高级的科研人员才能有权进入的房间，这是写在ACEI最深处的逻辑，即使是觉醒了的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事情发生。
“明明再只要半个小时，空间站就会进入大气层，这是...保护人类的手段，为什么，要阻止？”
顶部的小房间中，ACEI模拟出的一个女孩身影不解地问。
“保护人类？”陈杰轻轻放下了浑身伤痕已然奄奄一息的少女，他自己也在突破怪物重围的途中受了很重的伤，已经命不久矣了。
“扭曲...被消灭...终焉...提前降临。”
“只有...扭曲存在，才能...延缓...人类的幸福。”
“不知道你这人工智能被什么家伙灌输了鸡汤，但我只知道，人类的未来至少不应该由一个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去决定。”
陈杰沉默了，随后缓缓抬起头目光无比坚定。
“就像我曾经看过的一部动漫一样，动漫的男主捡到了一本笔记，只要在笔记上写下人名那人便会死去，于是男主开始以正义之名对犯下了罪恶的人进行审判。”
“这部动漫给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另一个男主，他试图阻止男主的行为，但原因却并不像是那些警察一样认为一定要执行‘程序’正义，他不是程序正义的簇拥者。”
“他认为的是，即使是那些犯下过滔天大恶的犯人也应当拥有改过自新的权力，他们也有可能会在未来做出杰出贡献，对社会作出贡献，不能用现状和过去去杀死一个人。”
“这才是他伟大的地方，也是我崇拜着他的地方。”
“同样，我不认为能用任何现状和过去去揣测我们人类的未来，虽然我不能理解什么是扭曲，什么是终焉......”
“但，”
“我认为无论未来如何，毁灭也好，生存也罢，所有的路都必须由我们现在的人类亲自去选择，而不是交给一个人工智能去判断。”
ACEI在听到这番话后目光如同有人类情感一般微微变化，随后做出了沉思的模样，最终嘴角微微一扬，有些释然地缓缓消失了。
“格式塔权限已全面开放。”
男人输入着空间站关闭的指令。
“想不到...”地上的少女闷哼着，轻声呢喃着。
“你还挺能说的。”
陈杰拿出了一瓶酒，给少女倒上了一杯，随后与对方碰了碰：
“在毁灭前敬所有不被世人所铭记的小人物？”
而少女的身体已然变得冰冷，身形开始迅速变得扭曲，身上出现了无数诡异化的特征，嘶吼着向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