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给哀家拖下去!”太后几乎破了音,头顶的凤钗随着她的暴怒止不住的摇晃。
她死死盯着方才挑选恩赏的贵女们,语气就像从地府而来的恶鬼:“你们是不是都看到了?”
贵女们简直觉得冤枉,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那块玉璧到底怎么惹怒了太后,令她发了这样大的火气。
“说话!”
这声爆喝,让原本就战战兢兢的贵女们,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
恨不得将脑袋磕烂在慈宁宫的地砖上。
“臣女什么都没看见!”
可越是这般说,太后就越疑心。
她扫视着众人,这里有心向程氏的,却也有保持中庸的,若是有人方才动过这块玉璧,定然看见了其中玄机。
晏清玄的位置本就不稳,她本想着让晏清玄赶紧生个孩子,她好将孩子教导成材,以延绵程氏荣光,不想今日却出了如此大的岔子。
那四句谶言确实是挖掘帝陵时挖出来的,但只有半块,因为另外半块被程氏藏匿起来了!
那半块写得便是这玉璧的上半句:莺女朝政,可堪国祚!
莺女……莺女[1]……
这是她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自她在方问珍的帮助下被认回程家并入宫后,就再也没人敢提这个词,现在知道她过往的人少之又少。
除了当年沦落为方氏瘦马时,那几个与她相熟的婢女,还有方问珍。
可这些人都已经死了,连尸骨都没有留存下来,又有谁,还知道当年的事,知道她做过莺女的事?
第49章 是战是和
众人几乎是被太后轰出慈宁宫的, 包括晏清姝。
路过那一地残骸时,晏清姝意味深长的到了一眼那片狼藉,却被太后眼尖的发现, 喝道:“站住!”
晏清姝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太后一眼, 道:“您还有何吩咐?”
太后死死盯着晏清姝,试图从她的神色中辨别出异常, 然而晏清姝从始至终皆神色坦然, 一如她来的时候那般。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太后试探道。
晏清姝弯起唇角:“我该知道什么?”您偷龙转凤的计谋吗?
“你的荣华富贵都是哀家给的!”
“你给的?”晏清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不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很可笑吗?”
然而太后确实是这般想的, 当年若不是她换子,晏清姝绝不可能越过她的儿子, 成为东宫太子!
但她并不知道晏清姝已然了解了当年的一部分实情, 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她以为晏清姝还在计较当时逼她退位的事。
“这世间对女子苛责, 你做不了皇帝, 哀家是在就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
晏清姝心中轻嗤,看向太后的目光中带着寒凉:“太后娘娘,有些话, 说出来之前先说服你自己吧。”
言罢,她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去。
回宫的路上,晏清姝步履极快, 一旁的红玉几乎能断定这玉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会是琢玉……”
“嘘——”晏清姝只住红玉的话头,低声道, “琢玉定然早就知晓你我何时入宫,应该已经联系到了灵簌, 我们得快些。”
“殿下,今日没见到康嬷嬷。”红玉低声道。
晏清姝抿了抿唇,道:“她女儿是我的属官,太后不信任她是必然,但那番说辞也不会让她怀疑康嬷嬷,且许嬷嬷那人,知晓太后许多秘密,死了太后只会拍手称快,反而不会去深究。只是许嬷嬷的女儿……”
“可要属下去探听?”
晏清姝思索了半晌,道:“算了,若是她能嫁入程府,我们不可能半点消息得不到,但就程颖那性子,会允许她弟弟娶一个奴才的女儿?定然会嚷嚷得人尽皆知,说不得还要耍什么手段,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
另一侧的昭仁殿内,裴凛站在殿中,静静的看着一群朝臣和突厥来使为着贺兰山的土地吵嚷。
两个时辰过去,却是半点结果也无。
裴凛的到来突然,晏清玄原本想着他们没那么快,听到元山回禀后,便知道是母后的意思,他有些摸不清母后要做什么。
谢敏保持中立,和裴凛一样一言不发。
武将们皆主战,对于贺兰山的土地分毫不让。
反倒是程渃和清河伯一干人等,摆明了向着突厥人,话里话外就是可以与突厥共治贺兰山一带,建立友好同盟关系。
所有人都没有将裴凛当一回事,直到突厥人一副傲慢姿态,堂而皇之的要求大梁将贺兰山及其以南一百公里的土地归还给突厥,并以突勒河改道为由,要求重定安西四镇与突厥汗国的交界点。
突勒河向南改道,若是以河为界重新签订,大梁必然要失去西北至少一百万倾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