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章天仰痛苦又愤怒的模样,苏繁鹰心下也不好受。
“我说得都是事实,当时我已经被程氏的眼线日夜焚以毒香,毒入肺腑时日无多,生下孩子之后便是死期。等我再醒来时,我已经附身在慧贵人妹妹——苏繁鹰的身上,元狩帝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命平威王进京,并在十日后,带着我离开了京城了。不多久,我便听到了程贵妃封为皇后,慧贵人被封为贵妃的消息。”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被搀扶而来的廖老太太,对章天仰道:“当年换子之事,廖家也有参与,并将方哲康送去了扬州方家,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方哲康的身世,若是你不信,大可以问她!”
章天仰抬起头,看向那张沧桑却熟悉的脸,惨笑摇头:“不,这都是假的!你们都是一伙的!狗皇帝为了自己的儿子,让我姐姐和侄子去死!他就是个畜生!你们这群帮凶,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廖老太太看着章天仰近乎癫狂的模样,忍不住叹息到:“章三公子,你还记得当年你随我们一同离京时,问过老身一个问题,你问老身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老身没有回答你,只说是元狩帝叮嘱的贵人。”
“他是方哲康!”章天仰道。
廖老太太摇头:“老身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将他交给方氏之后不久,老身的夫君便莫名其妙的酗酒而死,可他从不喝酒。”
章天仰忽然感到周身发冷:“那是狗皇帝干得!一定是他干得!”
“或许吧,但我深深记得将夫君尸首送回来的那人,他的手腕处纹着一朵六瓣莲花。可那时候的章三公子也只有十岁吧?天真烂漫的年纪。”
章天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廖老太太继续道:“当年先帝将你们的藏匿之处交予了夫君,让他将来有机会交予他当年留下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我瞧过,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虽然没长开,但眉眼鼻嘴却无一处像先帝,反倒有些神似方氏,先帝道,这是侄女像姑姑,就像外甥像舅舅一样。”
说到这里,廖老太太看向章天仰的目光带着一丝同情。
“但当年我见到你的那一刻,突然发觉,那姑娘与其说像元后方氏,她其实更像只有十几岁,尚未长开的你。”
这一刻,章天仰只觉五雷轰顶,他不可置信的扭动脖子,将目光投向被裴凛护在身后的晏清姝。
那双凤眼明明跟元狩帝一模一样,又怎么会是……
突然,他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晏清姝将上眼皮下贴着的一根细线拨了出来。
一双双眼皮的丹凤眼,瞬间变成了单眼皮。
这一刻,连章天仰也不得不承认,晏清姝确实很像……真的很像。
晏清姝看着手中短短的两条细线,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是我六七岁起,父皇便命我日夜佩戴的东西,哪怕睡觉都不能取下来,有时候觉得难受将它撕下来时,都会被父皇训斥,他总说这是保命的东西,可我却如何都无法理解。”
她攥紧手中的东西,看向章天仰:“直到初八那日,我见到了一个疯子,见到了他的那双眼睛……真的、假的……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他只是个鸠占鹊巢的鸠!”章天仰怒道。
“若他是鸠,那他是谁的鸠?你想过吗?”晏清姝的神色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就算这件事的揭露会对她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她依旧平静的看着众人,平静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既常常与方哲康接触,可曾看过他的模样?”
章天仰顿住。
晏清姝叹道:“我以前常常在想,为什么我到了庆阳府这么些时日,做了那么多事,他却总是隐匿于人后,不肯出现在我的面前,哪怕到现在,他也毫无动静,现在我总算搞清楚了其中缘由。”
“假的终究是假的,成不了真的。”
章天仰捂着头,紧紧闭着眼睛不肯相信:“这不对……这不对!你明明说了那是贵人!是元狩帝的贵人!他是方问珍的孩子!他有皇室血脉!只要他登基,我就能揭开当年的真相,让天下人都知道狗皇帝的嘴脸!”
“这是方哲康对你的许诺吗?”
“什么?”
晏清姝看着他:“你是凭着一块黄龙玉璧认同的方哲康的身份,但你有没有想过,那块玉或许是他从别人那里夺来的呢?”
章天仰一顿:“不可能!那么贵重的东西……”
“就是因为贵重,才会被人觊觎。”晏清姝打断他的话,让澜玉端着一方锦盒走了过来,“这里是那枚玉璧外嵌着的玉瑗,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方问安有先见之明,他将这块完整的玉瑗和玉璧拆开来,将玉璧留给了孩子,将玉瑗送给了海昌院的明觉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