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绾绾自是不知这些,她只晓得太子一向脾气不好,训斥人也不奇怪,没叫人拖下去乱棍打死就很好了。
虽然训的不是程绾绾,但她却跟着哆嗦了一下——这件事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一半是她的责任。
程绾绾正不知该怎么帮晴云和瑞雪求情,男人薄凉的目光又转了回来,落在了她身上。
程绾绾顿时噤声。
江诀一看她这副乖顺小心的模样,眼底寒霜立时消散了大半,有些无奈,只敲了敲桌子起身,连话声也不敢多严厉,只淡淡道:“跟孤进来。”
江诀起身,朝里间去。
程绾绾愣了下,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
等进了里间,她以为自己也要挨训呢,一进去也不敢坐,就在太子跟前站得笔直笔直的,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
江诀无奈,只得和声:“站着干什么,坐。”
程绾绾讶然瞟了男人一眼,这才犹犹豫豫坐下。
等坐下,江诀便同单纯的小太子妃说明了镯子这事的利害关系,耐心教她如何驭下。
程绾绾以前在程府的时候,只有一个瑞雪肯听她的话,其余丫鬟都是赵夫人的人,更别说她去训斥她们了。
她是受欺负惯了的,从来不晓得,也没想过怎么去训诫别人。
但她肯学。
江诀把事情说透,程绾绾就明白了,她虽然心里仍然觉得晴云和瑞雪是被她牵累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江诀含笑看她:“那你预备怎么罚?”
程绾绾坐直了些,也拿不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竖起一根手指来:“就罚……”
她话才出口,立马一咬唇,又连忙把手指按下,改口道:“就罚半个月的月例吧?”
江诀:“……”
这也叫罚?
小太子妃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脸娇怯怯的试探。
江诀叹气:“三个月。”
程绾绾睁大眼睛。
三个月!
三个月的月例都没了,那、那也太可怜了吧……
江诀见小太子妃还望着自己,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心软不忍写得分明。
江诀心里叹气,但此事他已经为着她减轻责罚了,断没有再退的余地了。
江诀只得回看小太子妃,狭长的眸子里是不避不让的决断。
程绾绾一撇嘴,收回了可怜巴巴的目光来——她晓得太子殿下的意思了。
江诀看小太子妃垂下头,缓了缓声音:“是你自己去,还是孤替你去。”
程绾绾压下心里的不忍,抬起小脸来,小声却认真道:“我自己去。”
江诀笑:“好。”
程绾绾深吸一口气,出去处置镯子的事,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来,又回头看了一眼男人。
太子还看着她呢。
江诀望着她,温和笑了笑:“去吧,孤在这里。”
太子的语气淡淡的,只是温和,程绾绾听完,却觉得心下安稳了许多,这才转头一股脑出去了。
处置镯子的事倒也很快,瑞雪不在乎什么例银,反正在东宫跟着小姐,她是不会饿死的,她只内疚,摔坏了主君送给小姐的玉镯。
而晴云也很意外,原想太子来了,她会受到重罚,没想到最后只是罚了三个月的月例银子。晴云松了口气。
外间事了,晴云和瑞雪都退下,程绾绾这才注意到,邹公公带着好些人正站在院子里呢。
邹公公看她处置下人,满脸都是欣慰,跟看自家小孩似的——谁叫他是个宦官呢,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儿孙,但不想东宫嫁进来一位年纪小的太子妃,模样好,性子又乖巧,很是喜人,倒是满足了一把*他好为长辈操心的乐趣。
屋里事罢,邹吉立马带着人带着东西进去,程绾绾一看,拿进来好些匣子,不知装的是什么。
她一问,邹吉却不肯说,只叫侍女将东西搬进里间去了。
程绾绾想,邹公公是跟着太子殿下来的,她跟着进去里间,看着一个个匣子搬完,她才问:“殿下,这些都是什么呀?”
江诀笑了下,叫人把匣子都打开。
等看到匣子里的衣裳、胭脂水粉,程绾绾很是吃惊。
这些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难道太子殿下……是给她的?
程绾绾受宠若惊:“殿下,这些都是……”
江诀起身,走到她身侧:“喜欢么?”
程绾绾抿唇,却没作声。
江诀也不恼,只含笑看着她。
玲珑阁的东西都有标记,譬如装胭脂水粉的小盒子,明显是出自玲珑阁,至于衣裳,程绾绾上回去的时候,看见过几件相似的。
玲珑阁的东西都很贵的……
程绾绾自认没立什么功劳值得太子赏赐东西给她。
她摆摆手:“不行不行!我、我怎么能收殿下这么多东西!而且……而且这些也太贵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