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江纭来说,这些玉兰,不仅仅是几盆花而已,更是她落得如今的卑微境遇之后,难得的一丝美好和希望。
时移世易,虽然一切都变了,但是她还能继续养她喜欢的玉兰花,这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所以江纭心底无比感激小太子妃和江诀。
不过,江纭自是不会知道,当初送来的玉兰花,还有今日的点心食盒,其实江诀根本都不知情。
朝局繁冗,江诀根本顾不上这头,更别说细致到什么花和点心。
只是程绾绾打着男人的旗号,用两个人的名义做了这些事。
上回,皇帝便是派人暗暗打探大公主的近况,看到了原本心灰意冷的大公主,在院中种着玉兰花,脸上又重新焕发出生机。
皇帝命人打探之下,得知了程绾绾送玉兰花的事。
皇帝心中很是感动,连他这个父皇都未有细心至此——银钱器物,都不过是身外之物,对于现在的江纭来说,或许更需要的是一份维持住自尊的体面。
皇帝为此事将程绾绾召进宫中,好生嘉奖了一番,还赏赐了她许多东西。
那些赏赐程绾绾自然没有让男人知道。
倒不是她贪心想存下/体己钱,而是她在皇帝跟前说了好多男人的好话,皇帝这才对男人的态度有了好转。
程绾绾不想让男人知道她做的这些,因为实在是很小的事,她不想拿来邀功。
所以赏赐也要好好藏起来,免得男人问起皇帝平白无故为何给她赏东西。
至于今日的食盒,程绾绾自然也是为了在大公主跟前给男人挣些人情。
虽说大公主如今落魄,但是到底姐弟一场,就当全了血脉情分,也是份属应当。
江纭:“还有乐盒的事……也多谢你了,原是我对不住你一番心意……”
大驸马赌石欠下还不清的赌债,江纭只得变卖大公主府中的东西,那作为小江诗生辰礼的乐盒也被卖了。
后来程绾绾遇到,心里放不下,过了没两日又去重新买了回来。
大公主府出事之后,和那些玉兰花一起,程绾绾让晴云把乐盒也一并送了过来。
江纭道:“刚来这里的时候,诗诗也是哭闹,后来也一直不开心,直到你又把乐盒送来,她才展露笑颜,慢慢才好起来。”
程绾绾道:“乐盒只是哄诗诗开心一时半刻,诗诗小小年纪,却能随遇而安,是皇长姐悉心陪伴教导的缘故。”
江纭笑笑,不再说,反正小太子妃这份情谊,她江纭记下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程绾绾今日来,也是有事:“皇长姐,其实绾绾今日来,也有一事想要问一问皇长姐。”
“你直管问便是。”
“之前诗诗急病,太医院说是中了毒……”程绾绾没说江诀也中了毒。
但是于彬说,那毒脉症蹊跷,极有可能是异域之毒。
程绾绾:“绾绾想问一问,那毒最后究竟是怎么解的?”
说起前事,江纭脸色滞了滞。
但既小太子妃专程来问,想来是要紧。
江纭便都如实说了。
那毒是江煜趁着小江诗生辰宴那晚送小江诗回去更衣时下的,那毒并没有解药,因为那并不是寻常砒/霜之类的毒,而是蛊毒。
程绾绾:“蛊毒?”
江纭:“是,蛊毒。其实我也不太懂什么叫蛊毒,但是据说西南边境烟瘴之地,有个小族便以蛊毒最为出名。尤其有一种蛊,名为子母蛊,只要母蛊不死,子蛊便能不死不僵,在人身体内一直作祟。当初诗诗便是中了这种蛊,非要每隔一段时日服下浸泡过母蛊之后的虫水,才能压制子蛊发作。”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帮江煜拿到了宫中的布防图,他便杀死了母蛊,放过了诗诗……”
程绾绾一时默然。
江纭想起前事,虽然为了女儿不悔,但是终究有愧。
她还以为小太子妃沉默不语是为此不齿,但很快发觉小太子妃神色有异。
“绾绾,怎么了?可是还有谁也中了蛊毒?”
“没……没什么……”程绾绾心不在焉。
再没多留,程绾绾匆匆离去。
回到东宫,程绾绾赶紧把从大公主处问到的事告知于彬。
于彬也听说过蛊毒,但是子母蛊却是不知。
当日,于彬翻遍医书,终于找到了零星片语。
然而,要想解开子母蛊,必须要找到母蛊,杀死母蛊。
可是母蛊便如一只小虫子大小,这偌大的东宫,从哪里找一只小虫子,而且谁也不知道那母蛊长什么样子,即便看到了,也认不出。
总不能把东宫翻个底朝天,然后把东宫里所有的虫子全都杀死吧。
那也未必杀得完。
而且,母蛊未必就在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