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程绾绾正等在程府,等着江诀去接她。
奉德殿里,江诀和几个大臣商议瓦剌之事。
瓦剌虽然国力不敌大邺,但外交无小事,瓦剌在大邺西边,南边的巴潏是小国即便不计,东南沿海却还有倭寇虎视眈眈。
虽然大邺如今强盛,但是那些倭寇一向是畏威而不怀德,强必盗寇,弱必卑伏。
此等小人,不可不防。
鸿胪寺卿也正是因此才担心和瓦剌的联姻之事,一旦处置不好,若是和瓦剌再起战事,难保东南边也跟着浑水摸鱼。
而礼部尚书则是不忿:“前不久瓦剌才在我大邺西境频频挑衅骚扰,若非殿下派人前去威慑,他们岂会安分!这事才过去多久,瓦剌王怎么有脸修国书给我大邺,转眼就要求联姻!真是好不要脸!”
礼部尚书陈大人,最通晓文教礼仪,却是个十足的性情中人,往往脾气上来,就把什么礼数度量给忘了。
江诀已经习惯,也不计较他这样大喇喇地骂人家瓦剌王。
再者陈大人说的确实有道理。瓦剌此举,前据而后恭,他们自己难道不觉得这个时机提出联姻很不妥当么?
礼部左侍郎跟着说道:“尚书大人说的正是。若非蛮夷之邦不知礼数,那臣以为,瓦剌此举便十分可疑。”
江诀看他。
左侍郎忙道:“殿下三年前挂帅亲征瓦剌,大胜而归,瓦剌自愿与大邺缔结十年和平盟约。既有盟约在前,瓦剌如今又何必再提什么联姻?难道还怕我大邺弃毁盟约不成。”
鸿胪寺卿小声插话道:“瓦剌人教化粗浅,如尚书大人所说,此前他们在西境屡次骚扰大邺边境,此等行径,已经是违背了两国的和平盟约。也许是因为这个,他们担心大邺因此撕毁盟约,直接对他们开战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
礼部尚书陈大人嗤笑:“哼,蛮夷之邦,明明是他们先违背盟约动手试探,殿下一番震慑,他们发觉打不过,又立马送来一个儿子联姻。真是跪得快!”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江诀没开口,只听着。
显然礼部尚书对瓦剌这回来使意见很大,鸿胪寺卿则态度甚是郑重。
而礼部左侍郎……
江诀看他一眼。
江诀一样觉得瓦剌这回来使十分可疑。
江诀心下往前算了算,瓦剌王写这封国书的时间,大概差不多就是豫州之事事发之后。
豫州之事……
赈灾银……
乱军……
这会是巧合吗?
*
江诀拟定了瓦剌使团的接待事宜之后,才想起来要去接小太子妃的事。
他竟忙忘了。
江诀暗恼,不管怎么说,他去不成,也该叫邹吉跑一趟。
后续事情江诀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商议,自己急匆匆出宫去。
晚了小两个时辰,江诀也不确定小太子妃是不是还在等他。他没直接去,叫青影暗暗去程府外打探了一番。
青影回来告知,程府门外已经不见东宫的马车了。
江诀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傻乎乎地一直等着他。
但江诀一口气没松完,心下又觉得不是滋味。
他分明是自己失约,偏没见小太子妃等他,他心里又有些失落。
同时,他又觉得几乎能想见小太子妃等他的样子,等不到他,她定是也有些失望的。
明明失望,恐怕还要在程家人面前、在侍女面前,强颜欢笑。
瓦剌来使让江诀心沉了些,失约之事,更是让他的心沉到了底。
江诀回东宫,罕见地没有去三松堂,直接回了西宫。
邹吉和青影本来跟着,到了西宫大门外,江诀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江诀心里沉,脚步却很轻,越走近殿门,越仿佛有些小心翼翼。
江诀轻步一直走到了殿门口。
进了殿,转过屏风才是内殿。江诀却在外殿听见了内殿里传出来的声音。
是小太子妃在和侍女说话。
“太子妃莫要不高兴了,太子殿下一定是有大事,才没来接太子妃的。”瑞雪道。
天色已黯,程绾绾回来提不起什么精神,什么事情也不想做,索性早早沐浴去。
瑞雪正在给她拆发髻,程绾绾低声:“我哪里不高兴了,你莫要胡说,更别在太子殿下跟前说。”
瑞雪点头:“奴婢知道的。奴婢在太子殿下跟前都不敢说话的……”
程绾绾:“……”
瑞雪:“可是太子妃晚饭明明吃的很少,才吃了几口,难道不是不高兴吗?”
程绾绾:“……”
确实也有这个原因的。
主要是男人失约也就算了,竟连派个人通知她一声不来接她了都没有,分明是完全把她给忘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