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诀不是第一次看篝火会了,对这画面向来视若无睹,既不赞赏,也不讨厌。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那些舞伶一个个都碍眼。
江诀面色未动,只平和道:“你想去便去。”
把问题又抛回给程绾绾了。
程绾绾:“……”
她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去才问的呀。
程绾绾心里掂量着,江婉筎挽着她晃了晃:“太子嫂嫂,去吧!这篝火会还是太子哥哥带回来的呢!太子嫂嫂应当去看看的!”
江诀:“……”
程绾绾未及发话,江婉筎拉着她站了起来。
程绾绾无法,又想着刚才江婉筎说的话,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到底被五公主拉着走了。
江诀目光幽幽看着小太子妃,半刻,收回视线。
程绾绾被五公主拉着一路到了篝火近旁,隔远看着和置身其中,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最大的感受就是热意,那腾腾燃烧的篝火照在人脸上,带着灼人的温度,待得久了,脸上都觉得烤。
江婉筎拉着程绾绾在人堆里转了几转,寻了个好位置停下来,观看篝火舞会。
程绾绾起初目不敢视,但看周围的闺阁小姐们都看得目不转睛,也才慢慢放松下来,跟着瞟了几眼。
江婉筎注意到她不自在,笑道:“太子嫂嫂别害臊嘛!这没什么的。我听太子哥哥说,瓦剌人的篝火会,比这还热闹呢,而且瓦剌的王室和贵族还可以和百姓们一起跳舞,不过传到咱们大邺来,咱们就只能看舞者跳了。”
程绾绾认真听着,好奇问:“刚才公主为什么说这篝火会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
江婉筎看她,笑道:“叫什么公主啊,多生分啊,太子嫂嫂叫我婉筎就好了——这篝火会,是三年前才有的。三年前太子哥哥挂帅亲征瓦剌,打了半年多的仗,把瓦剌打得节节败退,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瓦剌就此臣服大邺,自愿与大邺缔结十年盟约,年年上供。当年,太子哥哥得胜回朝的时候,瓦剌还送了一批舞姬给太子哥哥……”
江婉筎说到这里停下,看着程绾绾,神色有些尴尬。
程绾绾莫名:“然后呢?”
江婉筎诧异地看她一眼,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到底又没说,接着讲下去了:“……后来,太子哥哥把那批舞姬直接交给了母后,母后看过,觉得有意思,和父皇商议了一下后,就加了这样一个篝火会。还真别说,这两年端午挤破头想来马场的人都变多了呢。”
皇城肃穆,也像一座围城,身处其中的人,都有各自的身份,也各自戴着一种面具,轻易不能脱下。
但在这里,好似人人都能暂时放下皇城里的一切,不管什么利益、什么争斗,得此片刻惬意与喘息。
程绾绾也不知为何,听到此处,转头遥遥看了一眼,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在这里,也脱下他的面具了吗?
程绾绾不知道。
另一头,江诀余光瞟见,小太子妃似是转头看了这边一眼,他望过去,但小太子妃已经转了回去,目光似是落回舞伶身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
江诀挑唇,古怪地笑了一下——她还真是……看得专注啊。
“皇兄……皇兄?”江煜和江诀说话呢,说了两遍江诀也没搭理他。
江诀回过神:“什么?”
江煜:“……”
他无奈:“皇兄看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江诀点了下头示意:“你说,孤在听。”
江煜只得重复第三遍:“我说,皇兄能不能让我南下去督行赈灾?”
江诀彻底回过神来,皱起眉:“你去赈灾?”
之前户部所禀奏豫州雪灾压垮民房民屋一事,江诀大手一挥,拨款二十万两。
这么大一笔银子拨下去,不可能只让官兵护送,还要再派一个人去督行赈灾事宜,也免得赈灾银拨下去被官员层层盘扣。
虽然登州贪渎一案威慑犹在,但还是派个人督察更为妥当。
毕竟民生无小事,不能拿百姓的死活去赌官员的良心。
江诀一直没想好派谁去,没想到江煜会主动请缨。
江诀皱着眉问:“你认真的?”
江煜点头:“自然。”
“你为何要去?”江诀看着他。
江煜一向只管吃喝玩乐,从来无心政事的。
江煜被问得脸色一红,一旁江偃笑道:“他哪里是去赈灾,他分明是听说吏部这回出了个员外郎随行南下,暗中考察豫州官员。他这才闹着要去。”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江诀道。
江煜的脸更红了。
江丞笑道:“吏部这位随行的员外郎有个女儿,医术了得,七哥也许是想跟着这位姑娘学学医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