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凳四脚擦着石头,发出刺耳的声响。
居高临下看着沈雁归。
显然,他的动作没对沈雁归造成任何威慑,她甚至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墨承影一把将茶壶夺走,“都说了吃冷食对你身子不好,怎还给自己倒起了冷水?”
沈雁归:“……”
秉持着没有台阶,自己创造台阶也要下的原则,墨承影抬腿挪到她身旁,与她同坐一条长凳。
肩靠着肩、手拉着手,语气比三月春柳还软。
“怎么旁人抢人抢上门来了,我身为夫君,吃醋说两句气话也不成么?”
沈雁归挪去另一方长凳。
墨承影坚持跟过来,余光瞥了眼邻桌,自己已经坐到外侧,便伸手搂住沈雁归将要站起的身,将她按下,“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沈雁归拿开他的手,“妾身卑贱,不该生气?”
“我何时说过你卑贱?”墨承影主动道歉,握着她的手道,“我错了,是我无理取闹,生气伤得是自己的身子。”
他将沈雁归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要不你打我一顿?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雁归瞧着他的模样是认真的,只是气氛都到这里了,不吵两句好像不太好,“我原以为爷口口声声说从前,多少是有几分真心的,却没想到,是我这马儿太乖巧,叫爷失了征服的乐趣。”
她侧过身去,“爷既然需要一个提线木偶,就不该故作大度,企图让我重新做回脱缰的野马。”
“你这说的都是哪里的话?”
墨承影巴巴儿哄着:“什么提线木偶?我这一世只为求个你,只是从来不晓得你还有个七年的相好,一时接……”
“我说了那样多,你还觉得是相好?”
沈雁归起身,又挪了一方去坐,拿乔道:“真叫人失望。”
墨承影看着她倔强模样,不得法,心里“恶狠狠”地想:你这般惹我,仔细我一怒之下,将你……
他心里话还没想完呢,沈雁归倒先开了口:
“爷大可不必想用我阿娘和妹妹来威胁我,我虽不情愿连累阿娘,可阿娘更不愿我做个无情无义之人,爷若要因我迁怒温家,还请先赐、杀了我吧。”
“我几时要用你阿娘威胁你?”
“爷心里想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
整日活得跟个神算子似的,墨承影看她一眼,眼神又委屈又无辜,偏又没法反驳。
可实际上他想的威胁,与沈雁归以为的,大相径庭。
纵然生气,明知那是她的软肋,自己还要去触碰,岂非连为人也不配?
墨承影方才只是想,派人将江佩蓉和沈圆圆抢到摄政王府,他就不信母女见了面她还这般硬气,再不济,她娘和妹妹在,温川柏也抢不走她。
的的确确没有丝毫要伤她们的意思。
知道卿卿为人有恩必报,若是晓得温川柏于她有恩,他也不会轻易说那些威胁的话。
“全是我的错,我不该无视你的解释,不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只要他对你不动任何歪心思,我保证。”墨承影三指并拢做发誓状,“绝不公器私用!所以咱们这一页,翻过去,好不好?”
墨承影再去握沈雁归的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咱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可好?”
沈雁归躲开他的手,压着嘴角,故作严肃道:“请这位公子自重,你我素不相识,何以穷追不舍两条街,你再这样,我可就要报官了。”
墨承影看了她一眼,低头再抬头,伸手将她抱过去,“是这么个抱法吗?”
沈雁归:“……”天虽暗,能不能……要点脸?
摊主忙完手里的,瞧着这两人锦衣华服,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却干坐着不叫吃的,还以为是来歇脚的,便亲自过来询问。
恰好看到这一幕,联想到沈雁归那句报官,只觉得这年头的衣冠禽兽太猖狂。
墨承影满脸无辜,“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要抱官。”
他一脸天真无邪,满眼写着: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官,抱我就对了。
摊主几次张口,到底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几位吃点什么?馄饨、面条,还是龙虎斗?”
沈雁归刚伸出两根手指,墨承影啧了一声,“你们家这不该叫龙虎斗,应该叫龙凤配。”
他瞄着沈雁归的动作,在她将铜板拿出来的时候,道:“两碗龙凤配,我家夫人给钱。”
沈雁归也不好将铜板收回去,“谁是你……”
墨承影亲了她的脸一下,“夫人要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沈雁归只怕自己再说什么,他就要做点什么了。
摊主离开,她拍了拍凳子,让青霜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