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车马颠簸,回去养养便好了。”沈雁归目光落在她身后,“这是……杨舒?”
“没想到王妃还记得民女……”杨舒感动不已,双膝跪地,给沈雁归磕了个头,“民女见过王妃,王妃万福!”
再抬头,她眼含热泪。
去年离开时,杨舒给人的感觉瑟瑟缩缩,见人时弓腰驼背、随时下跪,而今无论垂手而立还是磕头行礼,脊背都是直的,不卑不亢,整个人气质大改。
可见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是虚言。
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程怡谨的教导有功。
窥斑知豹,杨舒如此,书院的女子,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沈雁归让杨舒起身,一行人在园子里闲步。
“这一年多,你辛苦了。”沈雁归道。
“王妃厚爱,只是臣女担不起这功劳,杨舒姑娘进步神速,除了自身努力,还有其父杨秀才的帮助,世间神童凤毛麟角,她虽比不上自己的弟弟,比之常人,并不差。”
沈雁归琢磨着程怡谨的话,她这是在举荐杨舒。
“看来礼部已经发文书过来。”
“是!”程怡谨声音一下子透亮起来,“王妃娘娘为天下女子谋福祉,臣女愿为天下女子拜谢王妃大恩!”
沈雁归托住程怡谨行礼的手,“我希望明年今日,你对我称臣,而非臣女。”
程怡谨浑似被人点穴,腰背尚未直起,整个人定定看着沈雁归。
脑中翻江倒海,心跳加速,话在喉间过了数遍才出口:
“王妃的意思……”
第344章 回京
沈雁归微笑看着她,“如你所想。”
程怡谨后退半步,双手平展交叠,跪地行叩拜大礼,庄重道:“愿如王妃所愿。”
沈雁归对这个反应和态度,十分满意,同她细说了恩科一事。
“群雄逐鹿、无分男女,这是一场没有刀兵的战事,你可害怕吗?”
程怡谨仰头望着沈雁归,眸光坚定,“不!我不怕!”
“好!”
沈雁归一把握住她的手,“明年!金殿相见!”
程怡谨三拜谢恩,“怡谨定不负王妃所望!”
是日寅时,临安长公主着朝服、梳高髻、饰金簪,与小皇帝一同,携百官出城相迎。
卯正,锣鼓声响,禁军统领和副统领开道,仪驾进京。
百官下跪,齐声高呼:“恭迎摄政王、恭迎摄政王妃——”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墨承影和沈雁归各着玄底龙凤金纹锦袍,一个旒冠溢彩,一个金凤生辉,二人牵手立在马车前,左右抬手,异口同声道:
“众爱卿平身——”
“谢摄政王、谢摄政王妃!”
论礼,摄政王夫妇该向小皇帝行礼,临安长公主上前来,同摄政王夫妇单独见礼,寒暄三两句,话便由公转私。
“王爷和王妃南下辛苦,宫中已经备宴席,为小叔叔和小婶婶接风洗尘。”
既是私话,便就是要小皇帝低头的意思。
小皇帝墨临朝自登基便是傀儡,冯妧清离世后,更是彻底架空,整日被关在自己宫里,半点不沾政事。
去年年节他身为国君,本该出席大宴,临安没规矩惯了,仗着自己监国的身份,干脆对外称皇上龙体有恙,没叫他出来。
宫中下人惯会看人下碟,即便他是皇帝也未能幸免。
墨临朝终日惶惶,那原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在下人的眼色里,愈发不灵活,性子也越来越怯懦。
眼下看到临安给的台阶,他哪里敢拿乔?即刻朝摄政王夫妇抱拳,微微福身,亦跟着喊了皇叔父、皇叔母,道了辛苦。
墨承影欣慰一笑,夸赞道:“临朝长大了,懂事了。”
没有称皇帝,他甚至无视礼数,将手放在皇帝脑袋上。
墨临朝未觉亲昵,只觉浑身汗毛倒竖,行礼的腰又弯下去些。
或者,便是墨承影暗中用力,让他的腰弯得更深。
一个血脉不正的皇帝,成日不思进取,左右大家都希望摄政王取而代之,便也都视而不见。
那少数几个看不过眼的,有话也只能憋着不敢言。
陵州的事情或许未完全传进京城,平芜、丽州、纪州的事情在京中早已家喻户晓,仪驾入城,百姓夹道欢迎。
民心是没有问题了。
这一年半的辛苦没有白费。
宫内设晚宴,申时开始,仪驾游街后,小皇帝被送回宫中。
临安陪同去了摄政王府,离了朱雀大街,她便上了马车,开始禀告这一年多来,朝中发生的大事。
“……我列了份名册,将朝臣分成了三派,拥立的、反对的,还有持中观望的。”
临安递上名册,“这是一部分,请王爷和王妃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