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将盖头给沈雁归盖回去。
“有什么不吉利的?不过是个替嫁新娘,王爷后院姬妾十多房,今日还将心上人娶进门,谁有空搭理你?”
紫露不像丫鬟,倒更像主子,她坐在圆桌旁,吃着喜果、嗑着瓜子。
青霜辩驳,“什么替嫁?我们小姐就是以大小姐的名义嫁进来的,不是二小姐。”
“还大小姐?”紫露翻了个白眼,“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紫雾搓了搓手走进来,双手围着一支蜡烛取暖道:
“外头都下雪了,屋里连个炭盆也没有,我们当差这么久,哪受过这样的委屈?真是晦气,怎么偏我们得了这差事?”
“谁说不是呢?”紫露给她倒了杯酒,“这酒不错,你喝了暖暖身子。”
青霜有意分辩几句,被自家小姐拉住,她跺一跺脚,心疼又委屈:
自打大公子出事,小姐便愈发软弱可欺,好不容易小小姐出生,她性子有所好转,却不想又被逼出嫁,老天爷真是瞎了眼,怎么专逮着她家小姐一个人折磨呢?
沈雁归心里倒是淡然,她看着紫露和紫雾,这可是将军夫人特意安排来监视自己的。
便是要处置,也得选个好时机,否则她们添油加醋去将军府那边告状,娘亲和妹妹又要受苦。
沈雁归拉着青霜的手,轻轻靠在她身上,听着烟花炸响,看着窗户上一闪一闪的光。
五颜六色的。
新娘沾了别人的光,总算也能看一眼自己新婚的热闹。
紫露呷了一口酒,提醒道:“你就知足吧,能为咱们小姐挡灾,便是被摄政王折磨死,那也是你的福气,否则以你的身份,还能当王妃?”
折磨死?
父亲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在上花轿之前,塞给自己一瓶毒药,说如果自己侥幸没被摄政王弄死,就找个机会将摄政王毒死,实在不行,自己喝了也可。
沈家活生生的女儿成了一具尸体,他就可以在殿前陈情,皇帝便可借机削了摄政王的权。
这是金銮殿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的主意。
可叹父亲一把年纪,脑子跟个空葫芦似的,竟也觉得可行。
他怎么也不想想,摄政王年纪轻轻居高位,以他的雷霆手段,便是连夜将整个宣武将军府都灭了,又如何?
小皇帝敢放半个屁吗?
到时候事发,小皇帝说不准还会吓得躲进他娘怀里吃奶。
这人哪,蠢不要紧,但不能自作聪明,尤其是在另一个聪明人面前。
沈雁归对王妃的身份不感兴趣、对这个王府也不感兴趣,她不仅要想法子离开这里,还要带着阿娘和妹妹离开京城。
听闻王爷喜欢热烈张扬的,她便当个胆小如鼠的傻瓜,洞房花烛夜得了厌弃,一辈子被遗忘在此,反倒是自己的出路。
正想着,「嘭」的一声。
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沈雁归吓了一跳,她堪堪从衣裳的颜色认出这是新郎摄政王,下一刻自己便被牢牢钳制。
他几乎是扑过来的。
惯性所致,她被压到床上。
沈雁归刚想要喊一声王爷,才张开嘴,巨大的酒气自口腔直冲天灵盖。
仿佛飓风袭来,带着排山倒海之势。
她就像一只误闯大海的独木舟,面对滔天巨浪,毫无招架之势。
大脑一片空白,沈雁归人都傻了。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因为距离太近而看不清的人,内心在呼救,口中能说出来的只有呜呜嗯嗯声。
“卿卿,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抛下我。”
摄政王含糊不清说着什么,沈雁归一个字也听不到,只觉那双手似铁链,将她越锁越紧。
卿什么卿,堂都没拜你就卿卿!谁是你卿卿!①
“青霜、救我。”沈雁归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趁着他说话的空隙,赶紧求救。
青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听到小姐呼救,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扯着摄政王的衣裳,一脚踹着床沿借力,将人往床下拖。
紫露和紫雾也反应过来,她们巴不得沈雁归受折磨,一左一右扯着青霜。
“你疯了!这是摄政王,快松手!”
紧随而来的摄政王府侍卫破山,瞧着这混乱的形势,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不久前,他家王爷喝多了,一头砸在桌上,又忽然坐起来,看着周围的景象,莫名其妙问了句:
“这是在做什么?”
他就回了一句,“王爷今日大喜。”
“大喜?不是有刺客吗?”王爷环视热闹的四周,双目无神,好不容易瞧清眼前人,“破山?你怎么还活着?”
这句话吓得破山差点尿裤子,他连忙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