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即将要被人拿捏的感觉,实在叫人惶恐。
沈雁归心底生出一股绝望。
“卿卿,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身后仿佛有了一座大山,全凭意念支撑的身体,彻底站不住。
沈雁归生平第一次带着小女儿的娇气,眼泪涌进眼眶。
她怨怪道:“你怎么才来?”
一瞬间自责充满心头,墨承影恨不得自己两拳。
“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浴房门窗开着,热气散去,冷直风往里钻。
墨承影顺手拿衣服将沈雁归裹住,将她先抱回寝殿。
破山和侍卫长跪在君临苑院内请罪。
不一会儿,绿萼、秋绥和冬禧等一众丫鬟也过来,一同跪着。
墨承影满腔怒火,将沈雁归安顿好,立刻要出去将这些失职之人全部砍了。
沈雁归的手从暖被中伸出来,捏住他一片衣角。
她不管谁失职、谁降罚,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连翻身都费力。
自己依靠不了,墨承影便成了她的全部依靠。
“景明,别走。”
骨子里那样傲娇的一个人,即便从前唯唯诺诺,也从无这般哀求之色。
她在害怕。
即便知道这里安全了,她也忍不住害怕。
“我不走、我不走。”
墨承影单膝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旁,满眼心疼,柔声哄道:“卿卿别怕,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沈雁归自觉身体变得沉重,连眼皮都要抬不起来,“那个刺客受了伤,右后背近腰处,烛台刺入三余寸,表皮有划伤。”
青霜补充道:“奴婢瞧他往西边去了。”
墨承影心中有怀疑的人,却总觉得不太可能。
“青霜,将破山叫进来。”
第117章 昏睡
让沈雁归害怕的不是对方的身手,是他的药。
强劲到转瞬之间全身起效,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便是破山小跑进门这几步路,沈雁归已经扛不住药力,昏睡过去。
握着墨承影的手,也松了下去。
墨承影下令,全城戒严、连夜搜捕。
卫律和侍卫长带领摄政王府府兵出动,质子府、驿馆、皇子府,为重点搜查对象,声势浩大。
破山趁热打铁,亲自带了两名副卫律,快马先行,赶到四方馆。
四方馆乃是官府设立招待各国使臣之所,有官府的兵卫,大门被踹开时,院中值夜的人立刻拔刀前来。
“摄政王府办差,不想死都滚开!”
金令一出,兵卫即刻收刀下跪。
四方馆内外是大夏兵卫守护,特定楼区,由各国自己所带的侍卫看守。
西戎侍卫瞧见破山来势汹汹,刚要出手阻拦,便被破山一脚踹到墙上。
皂靴踏在木质楼梯上,那三步并作两步的咚咚声,在凌晨格外刺耳。
声音未消,破山三人已经出现在楼道内。
守在呼延玉门口的两个侍卫提前拔了刀,一听要搜查,出言阻止。
破山只怕晚一步,呼延玉便能销毁罪证,一个眼神,两名副卫律立刻将西戎侍卫按在地上。
房门被踹开,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
“谁人擅闯?”
虚缇蒲弋从里头出来,刚要拔刀,破山的刀已经架到他脖子上。
“是你,我认得你。”
虚缇蒲弋未及弱冠,年轻气盛,他看着破山,质问道:“素闻大夏乃礼仪之邦,夜闯使臣房间,这便是大夏的待客之道吗?”
“刺客袭击摄政王府,有目击者称,歹人进了四方馆,我等奉命捉拿刺客,还望使者配合。”
破山语气威严,一点也不啰嗦,“来人,搜——”
“谁敢?!这大半夜的哪来目击者?就算瞧见,四方馆里里外外数栋楼宇,各国使臣下榻,怎么偏偏就盯着我们西戎?大夏这是当我们西戎好欺负吗?”
虚缇蒲弋不惧脖子上的寒刀,上前一步,破山握刀的手稳而有力,不退不让,虚缇蒲弋的皮肤瞬间被割伤。
破山毫不客气道:“我等也是为了贵客安危、两国邦交着想,搜——”
“呼延家族乃是我西戎第一贵族,玉公子身份尊贵,连西戎王都要以礼相待,岂是你一个区区下人,想搜就能搜的?”
屏风后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咳咳,蒲弋不得无礼!咳咳咳……”
内室掌了灯,屏风上有人影,呼延玉伸手拿了件外袍披上,便出来了。
“方才听说昨夜摄政王府遇刺,敢问,王妃可还安好?”
破山紧紧盯着他的脸,“这话不是该问使者吗?”
“你这是在怀疑我?”
呼延玉说话气力不足,外头的风吹进来,他立刻咳嗽不止。
这样的病秧子,似乎并不可能行刺。